Feb.25.2019

電影中不可或缺的靈魂元素,一窺電影配樂的發展歷史

當一聽到水行俠的配樂時,腦中就浮現主角亞瑟跟著梅拉搭著潛水艇深入海洋,到進入亞特蘭提斯華麗又壯闊的場景,隨著音樂一下,海中城市的景致和亞瑟驚訝的表情彷彿就出現在眼前。電影配樂就如同一道料理的調味料,只把劇本、演員這些食材搭在一起沒有辦法創造出佳餚,好的調味料可以讓料理昇華,而電影配樂這個調味料也因應著時代的演變不斷的進化,而一切就從最早的默劇時期開始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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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從無聲開始

在 1890 年代的電影是以黑白默片的形式放映,雖然默片中沒有任何聲音,然而為了掩蓋放映機發出的噪音,電影院通常都會找人彈奏鋼琴或管風琴作為配樂,這是最早形式的電影配樂,直到 20 世紀初期,有聲電影的出現後,配樂開始變得精緻,1933 年《金剛》的出現,原本看似滑稽的特攝道具猩猩,在緊湊的管弦樂之下,原本看起來像是玩具在打架的畫面增添了更多緊張的氛圍。

艾佛瑞·紐曼 (Alfred Newman) 的出現更是奠定了管弦樂在電影配樂的重要性,他創造的 20 世紀福斯配樂,從連續的鼓聲帶動著管樂器進場,把觀眾期待的心情,用浩大的管樂將興奮的情緒層層堆疊最後做一個盛大的收尾,迎接正片的開始,這樣的旋律流傳了超過 70 年的歷史,也讓這短短 25 秒的配樂成為電影音樂界的典範。

福斯偶爾也會依照電影的不同而改變曲風,然而最經典的主旋律仍歷久不衰。

管弦樂大放異彩的二十世紀

在劇本敘事上,有個概念稱作「母題」,母題就是能夠代表劇情的元素,轉換到音樂上則是能夠讓人一聽就知道是哪個曲子的旋律。管絃樂的風格相當多變,在 1940 到 1960 左右,許多作曲家不單純只是將管弦樂作為基底,有些人加入民謠吉他、爵士樂、人聲的搭配,讓樂曲在不同題材的電影有了更好的發揮,像是家喻戶曉的《頑皮豹》就是應用爵士的曲風,將母題不斷重複,營造頑皮豹詭譎又逗趣的氛圍。

另一個經典的例子則是《007》中,約翰·巴瑞 (John Barry) 所做的詹姆士·龐德的主題曲,將樂團的性質帶入管弦樂中,將龐德冷酷的形象描繪的更加深刻,並用連續吉他聲作為基底,再帶入管弦樂的磅礡,把龐德帥氣的武打畫面及飛車鏡頭都映入腦海,經典的配樂加上爽快的動作場面,《007》就此成為特務片中的標竿。

英國創造出強悍中帶有紳士氣質的《007》,義大利的塞吉歐·李昂尼 (Sergio Leone) 執導的《荒野大鏢客》三部曲,不但是名導昆汀·塔倫提諾、吳宇森的啟蒙之作,更是成為後世西部片的傳世聖典。除了將亦正亦邪的俠盜精神帶入劇情,作為塞吉歐的配樂師顏尼歐·莫利克奈 (Ennio Morricone) 功不可沒,顏尼歐用吉他、聲樂搭配的最終對決樂曲,將西部牛仔拔槍決鬥緊張的情緒透過分鏡和旋律不斷累積,最後分出勝負,帶來劇情的最高潮。

原本導演在腳本上只用兩頁寫誰贏誰輸,顏尼歐的配樂加上分鏡的安排,讓這兩頁的劇本成為西部片史上的經典

60、70 年期間,許多作曲家決定拋棄舊有做法,選擇用流行民謠代替古典配樂,直到約翰·威廉斯 (John Williams) 的出現又把古典樂做了一個全新的進化。約翰本身是爵士鋼琴家,然而他的風格卻不局限於古典,《大白鯊》中鯊魚襲來的進行曲,聽起來似乎只用兩個音符作為母題不斷重複,事實上是由兩個音符帶領了整個管弦樂團進場,鏡頭不需要帶到鯊魚本身,只要音樂一響起,大家都知道,那隻殘暴嗜血的怪物正游過來。

在 1970 年喬治盧卡斯 (George Lucas) 的《星際大戰》問世之後,在美國造成轟動,不論大人或小孩都前往電影院觀賞當年相當精緻的科幻巨作,星戰三部曲不僅在票房、劇本、藝術層面上帶來全新的感受,而約翰威廉斯的創造的樂曲更是讓人沉浸劇情中,不論是天行者路克在雙日下感悟到自己身分決定成為反抗軍的配樂,亦或是在《帝國大反擊》中營造達斯維達肅殺恐怖氛圍的進行曲,都是經典之一,而主題曲搭配飛行字幕這樣的傳統,從 1970 年的星戰到最新的第八部曲依舊沿用著。

到 1990 年與史蒂芬史匹柏合作的《E.T.外星人》將配樂昇華成為劇情的一部份,埃利奧特在最後送 E.T. 時,搭配著哀愁的音樂,小男孩眼光泛淚看著 E.T.,一句「I’ll be right here.」後就分離,旋律的情緒隨著它與埃利奧特越來越遠而增強,直到關上飛行船的一瞬間,音樂驟停,悲傷的情緒突然被阻斷,直到飛行船離開地球劃出一道亮眼彩紅時,音樂再次高亢起來,用更響亮的樂聲告訴觀眾,E.T. 離開了,但過去美好永遠都停留在大家的心中,把淚水轉換成笑容送它離去。

90 年代至今:科技與古典的碰撞

在 90 年後期,隨著硬體技術的發達,一位德國的音樂製作人改變了業界的遊戲規則,將電子音樂、混音器使用在傳統古典樂上,他是漢斯‧季默 (Hans Zimmer),知名的作品有《獅子王》、《神鬼戰士》、《神鬼奇航》、《蝙蝠俠》、《全面啟動》等,他得過 4 座格萊美獎,2 項金球獎和奧斯卡獎,更被《The Daily Telegraph》譽為百大在世的天才之一。

在奧斯卡最佳電影《神鬼戰士》的最後一幕中,麥希穆斯在競技場倒下時的配樂《Now We Are Free》,在當時討論畫面時,季默第一個直覺就是將柔和的女聲帶入去襯托死亡的悲傷,而雷利‧史考特 (Ridley Scott) 將廣闊的麥田畫面表達離別帶出的靜謐,這首既安詳又磅礡的樂曲讓《神鬼戰士》的結尾有個溫柔的收尾。

《神鬼奇航》則是視覺與聽覺最盛大的結合,季默將旋律緊密排列,宛如把齊柏林飛船(英國搖滾樂團)用管弦樂來詮釋,這樣的做法從未有人嘗試,用古典的管弦詮釋搖滾風格,曲子中有高低起伏,有激情也有溫柔,再融合劇中神秘奇幻的海上故事,每當一聽到《神鬼奇航》的母題,就知道那個瘋癲的傑克船長來了。

季默的作品在與克里斯多福·諾蘭 (Christopher Nolan) 合作後更上一層樓,《蝙蝠俠:黑暗騎士》作為影史上最傑出的蝙蝠俠電影之一,在最後一幕,蝙蝠俠決定承擔殺死哈維市長的罪惡,鏡頭轉向擊碎蝙蝠信號燈、刪除韋恩企業的秘密資料等,在漸漸絕望的氛圍底下,配著不斷重複的母題旋律,緩慢拉長的弦樂聲,伴著追緝蝙蝠俠的警察,最後持續的鼓聲配上騎車離去的蝙蝠俠,以及寫著「The Dark Knight」標題的結尾,將承擔罪惡的蝙蝠俠化作永遠的英雄。

季默的風格常以壯闊、史詩為主,在這樣的風格之下,卻也可以將感性帶入其中,《全面啟動》就是代表之一,在唐姆完成潛入夢境改變意識的任務後,醒來的唐姆感受不到完成挑戰的喜悅,而是因反覆失去親人的折磨之下開始懷疑現實,配樂輕緩溫柔,時起時伏,彷彿顯示唐姆內心,想要確認是否是現實抑或是騙人的美夢,最後旋律漸強,直到他回到家中看到自己的兒女,樂聲突然變小,將重點轉換到旋轉的陀螺上,最後尖銳的長音停在上面,給予觀眾無限的猜想。這首《Time》不只讓我們體會唐姆內心的煎熬與對家庭感情,更把結尾的問題從畫面和音樂留給了觀眾。

在 90 後,除了使用合成器的古典樂師興起,另一方面,許多電影開始找流行樂團或是非古典的樂手跨領域創作,以《社群網戰》為例,這部獲得奧斯卡最佳配樂的電影,其配樂是由九寸釘樂團(NIИ)的主唱特倫特·雷澤諾 (Trent Reznor) 與阿提克斯·羅斯 (Atticus Ross) 兩人負責,他們是搖滾樂手起家,不同於大部分學習古典樂的配樂師,他們用自己的直覺和經驗進行創作。《社群網戰》的配樂如同一個情感的調色盤,其中帶有不安色彩的柔和琴聲,讓這個故事不只是描述科技,也襯托出了人性與關係。

音樂在文化的共同性是沒有邊界的,不論在哪個地方、哪個世代,在響起曾經聽過的電影配樂時,電影劇情就會在腦中浮現,也是連結情緒的媒介。混音技術與硬體設備至今仍然不斷地在進化,未來可能會有更嶄新多變的旋律和樂曲出現在電影中,下次去電影院看電影時,不妨注意一下它的配樂,會讓體驗有不同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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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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