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葬是貪婪的我們妄想以神之名擁有全世界。
巴別塔的故事中,人類聯合起來在大地上興建一座能直通神之地的高塔,妄想以塔之名,取代神之實。最終所謂的神拿走當時人類共通的語言;因人類彼此再無法溝通,亦讓巴別塔造神計劃,最終告吹。人類至始帶著不同語言,各散東西。後來的我們沒法在從前的遺跡中,尋找證據去證明巴別塔的曾經存在。但從巴別塔的傳說中我們得知,人類從被製造出來的時候直到現在,心底還是存在着對絕對擁有和全能的慾望。人類製造以金錢為主導的資本主義制度;就仿如一場渴望以神之名駕馭神之力,建立體制和道德的思想管理,來實現控制人類的遊戲。透過消費主義,麻木人的自由意識 ; 讓當權者能以仿神之名來控制人類,用金錢買起其他人的慾望來滿足自已。
如果金錢是買下人對慾望的釋放;道德則是控制人對慾望的過度思索。
透過壓抑人性的基本慾望,從而實現對人的絕對控制,讓統治階層的特殊利益得以繼續生存。簡單的例子是透過對性的壓抑,將慾望轉移至消費的過程中。馬斯洛的需求層次理論,猶如描述性愛和消費主義間的關係;當人獲得基本滿足後,對慾望的渴求會遂層提升。只有透過更高的享受或所得,來滿足慾望。如人類在巴別塔故事中的慾望;即使塔越蓋越高,人類始於無法滿足於當下還未能接觸神的高度。正如掌有絕對的財力後,人類就渴擁有絕對的權力。在擁有近乎能夠滿足自己所有慾望的權力後,人就妄想擁有如神的永生,以仿神之名,取代神之實,行仿神之權,透過控制和打壓其他人去延續由絕對權力帶來的亢奮。
花葬是一場在過去預視的將來,亦是一次經歷縁份的旅程。
花葬,一段森林世界裡的皇后,走到權力和慾望頂端時的哀艷。放棄過去得來不易的價值,向假裝花艷的魔鬼獻出自身的靈魂,妄想換取永恆的生存;最後卻反過來被貪婪之花吞噬葬生的結果。
花葬攝於 2015 年 4 月,在旅居台北快將尾聲時的創作。但關於花葬的想法則誕生於完成拍攝前的三年。那年,我城正處於各人併命放棄過去得來不易,亦值得驕傲的價值,去換取自以為前途無可限量的錢財的瘋狂年代。「時代改變了,不要再回想從前的美好。」年輕人拼命尋金之旅,老一輩併命忘記價值親近一嚐權力的甜美。誰也沒有察覺看似甜蜜的景象背後,這座城市在同化中漸漸墮落而步向滅望。當人捨棄價值直到剩下賴以生存的單一意識時,為了向當權者乞求生存的施捨,不惜以破壞體制,犧牲他人,謊言蓋上謊言向權力者獻媚;特權階級就能輕易控制無意識的人們;在他們身上獲取權力延續的養分,直到人們在溫柔的謊言中死去。
在美麗的虛假謊言下解除自身驕傲的價值,不惜犧牲弱小的所有去換取虛無的錢財和權力。猶如花葬中的后捨棄親手建立之城和價值,換取只有在謊言下才能成真的永生之術。最終貪婪之蛇揭開藏在花之美背後的牠,把女皇和她城吞噬。
攝影的創作是一場緣份,更是一場在戀愛中的成長。
剛手執底片相機拍攝的自己,雖有這種想透過照片表述對預視未來的想法,卻一直也未能如願在早期完成創作。攝影所拍下的除了所見,還有所思;而思緒的表述則需透過從重疊的經歷中,一次再一次,一張再一張的照片裡慢慢構成。有一些影像,有一些想法,就得在一步一步的親身體會和經歷後,才能讓足夠的養分遇到合適的緣份,在碰上適合的對象後才得把創作完成。照片的存在,或許只在別人看到的第一表像裡;但當中的意像包涵是拍攝者對一種事情,一樣物件,一場景象,一篇意識或一段思緒的觀察及體會。隨著經歷,了解,否定的互換中成長。而表述的手法和深度亦隨所感所知所歷而投射回一張照片的表像中;構成獨立,完整的自己。
這段相遇分手再重遇的體會,在台灣走過和經歴接近三年的光景才能來到成熟的時候去遇上對的人,完成創作。而慶幸是,下了差不多一整個月雨水的台北四月,剛好在拍攝的那天停下來,才能完成這張用時間和經歴曝光而成的照片。
拍照猶如一段緣份,攝影總會帶你前往你該前行的路,只要你一直相信和堅持。隨你所相信和堅持,帶著你在旅途上碰上相同頻率的人;在她們身上讓你尋找答案。奇妙是,即使彼此經歷接近,但最終展現在照片上的表像也會是不同;而這種差異,正是屬於在經歷後,思緖透過鏡頭折射的獨有心境。相片有著她自身影響的力量和意義,卻又能獨立般的存在。無需透過誰比誰來證明她曾經存在,不用透過一連串已經定型的潛規則或別人所經歷的模式去建立妳和照片在現實中的地位和價值;因為我相照我心,我手寫我心,我思故我在。
葬生是拍下花葬後的自已,就像一場在慾望中的掙扎,開始在結束的然後。
遣憾是從台北回去自己成長的城市後,沒有想通這一切 ; 更沉醉迷失於渴望透過獎項名利,得到他人對自己攝影的認同,讓這條路得以延續和走得更遠;卻不知不覺墜進由虛榮築起的圍牆,忘掉從前拿起底片相機拍攝時的初心和微笑;在別人的遊戲規範中哀怨自憐。回想起來就如最初的自己給予花葬的表述,差點就被虛榮的假象殺掉自己多年的夢想。幸運是上天及時把自己所有能拍攝的工具弄壞收回,才讓自己急停下來反思最初到當下,攝影為何在自己的生命中出現和她的存在對自己的意義。亦因為自己親身經歷,才能真正體會花葬背後的所思所想。讓自己重新開始在結束的然後,讓花葬的創作帶來完整。
在我心裡的攝影是,在堅持的力量中打破固定的世界。
攝影或許不能如智能電話般瞬間改變人類進化史。但攝影作為情感的表述,隱喻對世界的慾望;還是收藏剩餘的溫情回憶,記錄世界美好醜陋的光影;影像總有著潛移默化和被感動的力量,勾起對某些價值的意義,體制的反思或衝擊;讓觀照者,甚至社會得到感受。無論是記實,抽象,還是人文攝影都存在著她們在真實世界的意義和引導觀看者深思的緣份 ; 而無須透過驚艶或誇張的手法去吸引目光的注視。在攝影工具急促進步和相片普及化的年代,或許很多舊時代的創作工具或技術漸漸被忘記和棄掉;而影像也變得速食式的瞬間即逝。為了在一秒間抓著觀看者的雙眼,而漸漸捨棄舊有方式,換上新時代的手法。即使如此,我仍是相信在這新舊交替的年代中,兩者是存在於共同面而非對立面。你能默默守護著舊有的價值,在堅持的力量中打破固定的世界;你亦能在新時代中尋找新的出口。不竟攝影創作就如心靈的一道出口,最後還是回歸自我靈魂的本質。正如巴別塔的故事中,人類或許並非該去深思如何建塔與神齊名,而是從經歷和反思中讓智慧之樹得以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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