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是從中南部來的孩子，有種相依為命的革命情感，有陣子 E 失業成天在家，經濟狀況不好又不想被說佔別人便宜，我特地買加大份量的晚餐跑去他家，嚷嚷著吃不完，要有人幫忙分著吃。
或許是在同個產業工作特別有話聊，酒水喝不盡的時尚派對，電影片商的試映邀約，甚至業內友人的婚禮都會帶著他，E 是個世故的人知道說話分寸，所以我挺放心把朋友介紹給他。
某天，聽他說房子租約快到期，我們找來另一個朋友打算一起住，卻在簽約前一天被放鴿子，E 神隱兩天，突然說傳訊息道歉說：「J 缺室友，我去看過房子很喜歡就當場簽約，對不起，希望你們趕快找到新家。」
「幸好現在住的房子還沒退租，否則兩頭空我一定會氣炸。」我強作理性。
這道裂痕，花了大半年的時間才圓回來，朋友圈重疊範圍太大，避不見面似乎會給其他人帶來困擾，況且 E 的道歉簡訊沒有斷過，一群人約在他的新家要慶祝聖誕節，最後我選擇原諒，帶著好酒好食前往，讓節慶氣氛沖淡久未見面的尷尬，試著和好如初。
這個朋友我還打算要，於是跟 E 重修舊好，中間偶有爭執，但總是為和好而和好，心裏總覺得不踏實，慢慢收回對他的好，就算出事也不打算主動出手相救。
E 處理租房問題的方式太過自私，撒個小謊雖不是多麽罪大惡極，但我事後沒辦法停止鑽牛角尖，毫無預警被甩鍋造成相處上的疙瘩，畢竟相識一場不想給共同朋友添麻煩，落人口舌說我心胸狹小，況且我年紀較大，得要更有雅量包容別人的缺點。
過沒多久，一場聚會上七嘴八舌，我人不在場，和其中一人曾有摩擦，提到我名字時自然沒有好話，悻悻然地提醒在場的人說：「威廉對別人的好是一種手段，純粹想拉攏人心，要小心一點。」這些話傳到耳裡很不是滋味，但當時有幾個我自認要好的朋友在現場，包括 E，卻沒有在第一時間幫忙澄清，反而選擇沈默，甚至搭腔。
這些人避之唯恐不及，開始不接電話，連訊息都不太回，我想都想不透到底做錯什麼，等到隔兩層關係的朋友 B 轉述當天狀況，當下錯愕到不行，B 跟我說：「不知道你跟 E 怎麼了，朋友之間有誤會要說開。」接著用他的電話打給 E，一接起來我才正式心死。
在被其他人誤解的當下，E 沒有代我解釋，事後我被惡意排擠，陷入無人傾訴的痛苦，他也不聞不問，拒絕聯絡，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朋友有難第一個甩鍋，不負責任絕非無心，沒把我當一回事的人才會不顧感受，說甩就甩。虛情假意不難看穿，我還盲目地相信人性本善，急著幫他找藉口，結果是我自作多情。
在這段關係會感到痛苦，全是因為我去在意一個不在意我的人。
往後，我對心生疑慮的人際關係一律看淡，選擇跟坦蕩的人往來，有什麼就說什麼，縱使處理人際問題的技巧笨拙，仍能持續地餵出好球，用不傷人的語彙跟口氣，花時間磨出默契，不管眼前的敵人殺得再猛，都願意站在同一陣線，一起擋風遮雨的感覺就叫信任。
因為真心難得，所以我決定放開心胸擁抱所有帶著善意而來的人，時間會篩選出不離不棄的那幾個，把無法令人放心的汰除，築成一道信任圈，哪怕是不在場的聚會，聽到別人誤解都能在第一時間幫忙消毒，用堅定的口氣說：「我相信他不是這種人。」
沒有任何患難基礎的人際關係，果然慣不得也信不得，一個人的底氣很難透過道德勸說改變，接連幾次重要聚會失約、承諾好的事情臨時生變，最嚴重的是借錢、借東西不還，說好要歸還的日期人間蒸發，嘴巴說抱歉，但這類的行為持續發生，一次比一次過分，最終信任感完全破滅，從他嘴裡講出來的話，我完全當空氣。
「失信於人」是人際上的大地雷，有些人與生俱來就少了這條底線，其實不留也罷。之後，E 發現事態不對，瘋狂打來急著解釋，我切成靜音隔了一晚才拿起手機發出一封訊息：「請別再來打擾我的生活，謝謝。」在這段友情裡我一廂情願就算了，但反過來咬一口的人早該放生。
重感情的人不想受傷，信任感的潔癖一定要有，時間沖淡一切的理論適用於還能夠相信的人，有人的地方肯定有江湖，誰不是帶著一身傷疤咬牙活著，別讓眼淚白流，張大眼睛挑懂得為你的人往來，快樂想找誰分享都可以，重要的是最脆弱的時候，誰和你一起。
INFO：《絕交不可惜，把良善留給對的人》
作者｜威廉 William Tseng
出版｜悅知文化
更多資訊｜博客來
文 Text｜William Tseng
本文經《Psycho.doc 精神科觀察日記》授權刊登
原文出處｜快樂找誰分享都可以，重要的是脆弱時誰和你一起
COMM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