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來了。
我知道她來了,不用特意去說,畢竟遠遠就能看到她筆直的堅定的朝這裡走來,我躲了幾天,找了間沒什麼遮蔽的廢棄屋過夜,但她還是像蛇一樣、或是蒼蠅,我不確定有沒有更精確的生物來指稱象徵她的行徑,用蛇似乎太過充滿惡意,而蒼蠅又太惱人,不是這種感覺,而是更堂而皇之、更加義無反顧的,或許是夸父,可我不是太陽,我只是不知該往哪裡去的人,她也沒有渾身赤裸,可她的雙眼散發執著的光芒,我知道她有話想說,像鎖定目標的獵人。
「你在找什麼?」她第一句話就問掉了我的疑問。我知道再躲也沒用,她會像精明的偵探一樣找出所有移動時落在身後的毛髮碎屑,所以我放棄了,我知道她在找我,就像我在找我自己一樣,或許她會懂我想表達什麼,我習慣自己一個,但我必須謹慎的表達,小心翼翼的,然後拒絕她。
「你一直都是這樣嗎?」
來不及開口,第一個問題太慢回答了,不,是她太急了,她又拋了一個,或許還來得及回答,不,先回到第一個,我在找什麼嗎?我很難不去注意到她金色與黑色交雜的髮絲下的銀色大耳環,閃閃發亮,還有胸前相機以及黑色化妝包,那是她的武器我知道,用來追捕那些她需要的,就像──
她打斷了我,呱啦呱啦開始說起話來,我沒細聽,忽然想起好久以前,有個男人也像她這樣聒噪,彷彿竄出口的每字每句能堆疊而起,填滿他過於空洞的內心,我忘記那男人是誰了,他也是不停地追逐著什麼。
後來我們就沒聯絡了。
「那我開始囉!」
「咦?」
我忽然看不見她的臉,取而代之的是裝載圓鏡的黑色器械,喀擦,沒有閃光,但我被逮住了,不是真的被抓住,是某種形式上的、可以滿足她的追尋的──我不確定要如何表達,她沒有放下相機,月球來的可憐蟲,我好像聽見她嘴邊呢喃,可憐蟲嗎?我也這樣覺得。
至於月球啊,我應該再也回不去了。
攝影: 十驗計畫室 Kavin Photo Lab / Kavin Lee
https://www.facebook.com/KavinLab/
文字:陳建佐 Chaz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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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十驗計畫室:
十驗計畫室是攝影師的影像平台,<月球少年>是十驗計畫室的第一個作品。
記錄著一位來到地球尋找著什麼的少年,
正如同多數的我們都在這世界上尋找著自己的另一半。
那另一半不見得是個人、可能是慾望、可能是金錢,任何看不見的,都有可能是讓人盲目的另一半。
月球少年回不去月球了,
我們至少要好好的在地球待著,
好好的生活。
能用文字將影像烘托出某個氛圍與宇宙真的讓人很興奮,
往後會繼續以其他實驗和各位見面的。
關於建佐:
或許這對我們來說都是一種突破,
Kavin是捕捉畫面的人,而我試圖爬梳整理文字,
當兩者結合,
蹦——說不定事情會更有趣,
於是我們就開始合作了,
希望大家愛她,也拍拍即將入伍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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