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c.01.2014

續〈我考三次都上台大-教育體制既得利益者的告白〉:用投票實踐教育改革

這篇文章,是由一個考上三次台大、參與社會運動兩年左右、關心教育議題、關心台灣政治的人寫的,一部分是回應<我考三次都上台大-教育體制既得利益者的告白>該文的讀者回應,另一部分則是將教育議題上綱為政治問題,並解釋為什麼、怎麼辦。最後,請大家明天記得出門投票,並且拒投那些「仗著舊勢力、而有礙台灣民主政治運作」的候選人。

  •  質疑 1:「小孩怎麼可以都不管?」

該文的末段,旨在批評台灣過於嚴重的「家父長主義」,而未給予小孩足夠的尊重與自主,但我也提到:

如果說,「從明天開始,讓所有小孩從國小一年級就開始自主選課,自主安排在學校的所有時段」,相信大家也不會同意吧?

我知道這件事情是教育最核心也最艱難的課題,而且沒有標準答案,但我希望那些「被踩到」的大人們,不要這麼快就急著為自己辯護。沒有人是不會犯錯的,願意承認自己的問題,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情。

我再以一段與同志教育有關的故事作為回應:

台灣同志諮詢熱線協會長期推動校內的同志教育。與其合作的國、高中老師,會邀請具同志朋友到課堂上與學生分享其人生與感情經歷。

分享過程的第一部分,通常是先讓學生發表對於「同志」的看法,學生多以「肛肛好」、「撿肥皂」等刻板印象作為回應。但是,通常經過第二部分,也就是同志的現身說法後,這些學生通常能夠同理「他只是跟我的性向不一樣」、「她經歷的感情,跟我經歷的其實很像」,有的學生,甚至還會在演講結束後,為其一開始的嘻笑或歧視,主動向講者道歉。

但根據這些學校老師的說法,辦這種座談,其實經常礙於家長的壓力而需採「偷偷摸摸」的姿態,甚至有家長要求老師,「我的小孩不用上這堂課」,讓其小孩在這段期間至輔導室自習。

比起已經社會化的大人,孩子的確更像一張白紙,但也因此才較有改變的可能。如果孩子要讀什麼、看什麼、玩什麼、考什麼學校,都得經過家長的「審查」,試問,如上述的案例,家長若從孩子「接觸資訊」的起點就切斷了,那孩子怎麼可能形成「自主」判斷的能力呢?這種家父長主義的教育方式,對小孩的成長與教育有比較好嗎?總是要求孩子「跟我一樣當醫生」、「跟我一樣反同志」,這豈不是間接扼殺了「台灣社會因改變而進步」的機會嗎?

  •  質疑 2:「你讀台大,你才不懂別人的處境!」

關於這個回應,我非常同意,畢竟一個人的生命經驗總是有限。在個人層次,我只能提倡「敢質疑的精神」、「反抗權威的勇氣」、「培養自主性」這種抽象的原則,正是因為每個人的處境都不一樣。我非常清楚,就連我從材料所轉到新聞所,都是既得利益的一部份,因為如果沒有那張台灣大學的文憑當後盾,我也不敢做出這種選擇。

有些人面對的問題是因為城鄉差距造成的隔代教養,有些人面對的問題是父母離異後對小孩造成的心理創傷,有些人面對的是典型「唯有讀書高」的社會壓力,而正是因為每個人在不同時空條件下,遇到的問題都不一樣,所以才更需要在教育的過程中,培養孩子的自主性、獨立解決問題的能力,而不是總是聲稱「這是為你好」並替孩子做選擇,如此,孩子才有能力因應未來的各種困境。

我父親跟我說過一句話:

如果我一直幫你決定,那等到你 40 歲、50 歲,對人生感到不滿意或後悔,那你要來找我負責嗎?

  • 質疑 3:「你只是提出問題,沒有說如何解決問題」

如果我說,寫文章提出問題,是解決問題的步驟之一,不知道大家是否同意?不然,新聞媒體存在的理由是什麼?當然,面對問題時,人總要積極一點,才有可能解決問題。但要解決問題,也得先看清楚問題。

台灣教育,此指中、小學教育,是義務教育、是國家體制的一部份,而且所有人都要接受義務教育,沒有人能「倖免」。台灣在二戰後歷經長達 38 年的國民黨軍事統治,那是一個黨國體制全面控制社會甚至家庭的狀態,而教育機構也不意外的成為統治者的工具,所以現在才會有制服與教官。

雖然,自 1990 年代以來,教育從「單一權力控制的狀態」逐漸鬆綁,例如廢除國立編譯館教材、改採一綱多本,但沒變的是,學校依然不斷地將學生訓練成考試機器,還有以考試為重的升學制度,北一女和建中至今依然是多數 (台北) 國中生與家長的夢。

「制度」改變了一些,那「人」呢?雖然「結構」決定了一部份的社會現實,但身在其中的「人」,也是不能忽視的力量。在政治界,雖然台灣號稱民主化 20 幾年,但現任台北市長郝龍斌是前軍頭郝柏村的兒子,而可能繼任台北市長、從三歲做起自耕農的連勝文就更不用說了。我們可以發現,「高層人士」的汰換率其實沒這麼快。政界如此,教育界何嘗不是?看看歷史課綱爭議是如何發生的吧!

我們必須以具歷史縱深的角度,才能更完整的理解台灣當前的問題。而這些「教育問題」都不是在「學校」就能解決,若要真正改革台灣教育,就必須掌握國家機器,讓這些事情在「政治」上解決。

小豪還是小烈獲勝,會被「跑道」影響;但「跑道」長什麼樣子,則是比賽的主辦單位決定。

  •  社會<政治<國家

舉個具體的例子,是我自己的經驗。當我的公共意識被啟蒙後,我就相信:

只要教育跟媒體這兩個傳遞資訊與塑造人的價值觀的工具,能夠健康起來,那台灣社會就會跟著健康起來。因為我相信,人還是有理性的,給人資訊,他就能做出正確的判斷,他們本來只是「不知道」而已。

接著,我開始思考「怎麼做」,並成為一個「doer」。

我在 2012 年 10 月離開材料所後,萌生了想考新聞所的念頭。但過不到一個月我又放棄了,因為打開電視所看到的新聞,使我無法期待,在我從新聞所畢業、進到任何一家媒體後,我真的能夠做到我想做的事情。

剛好,2012 年 11 月底,反媒體壟斷運動再次因為壹傳媒交易案而延燒,我更加確定了「媒體的問題同樣必須在政治上得到解決」這件事。因為當時壹傳媒的併購能否成功,需由公平交易委員會核准;後來反媒體巨獸青年聯盟與其他媒體改革團體欲推動的「反媒體壟斷法」,同樣也需得到立委諸公的支持,但最後因為國民黨在立法院為相對多數,使該法案至今依然靜靜躺在立法院的議程中,尚未三讀通過。

至於服貿協議的議題,大家應該更為熟悉,其本身乍看之下是個經濟議題,同樣必須在政治上得到解決,而且,背後還有更高層次國家主權的問題

懇請各位,不要再主張「政治歸政治、XX 歸 XX」啦!

  •  投票,然後投入政治吧

再次強調,我們必須從更大範圍的時間、空間的角度作分析,才能更完整的檢視目前的社會問題。

台灣曾經歷世界最長的戒嚴統治,當時不管是中央或地方的政治界、金融界、運輸界、媒體界……,通通都是國民黨的勢力,因為敢爭取權益、敢反抗的人,不論本省籍或外省籍,都在 1947 年的 228 事件或 1950~1960 年代的白色恐怖被殺害或囚禁了,留下來的,都是奴性比較重的人。

直到 1986 年,台灣史上第一個本土政黨終於正式成立,名為民主進步黨。但直到現在,立法院卻從未政黨輪替過,所謂的「兩大黨」,實為「一大黨,一大大大大黨」。苗栗縣從未政黨輪替;被視為「綠營大票倉」的高雄,泛綠勢力在市議會也未過半;今年台北市長選戰,連勝文的電視廣告預算就超過柯文哲整場選舉的經費。過去掌握整個威權體制的國民黨,其擁有的、並在台灣社會殘留的勢力,超乎一般人的認知。

民主政治,除了需要平等尊重、溝通理解、注重隱私、包容多元等軟體,在具體實踐上,更需要多元且盡可能公平競爭的硬體,才不至於讓某一特定勢力或政黨得以假借民主程序,遂行其私利。

離題了嗎?還記得「小豪」、「跑道」跟「主辦單位」嗎?社會的結構是一層又一層的,而結構與結構之間又是交錯複雜的。學生嵌在教育制度裡面,教育制度又同時嵌在政治、國家與家長們的價值觀之中。

就在明天,11 月 29 日,如果你也希望為台灣的教育改革做些努力,請出門投票,並且拒絕支持那些「仗著舊勢力、而有礙台灣民主政治運作」的候選人。

延伸閱讀:【台灣的教育很有事】

圖片來源: Theresa Thompson,CC Licens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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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注台灣與全球政經動態,思考那些科技無法解決的事情。提供新聞之外,更希望提供一個場域讓你和我們經常地問「為什麼」;不要再別人說什麼我們就信什麼,所有事情不再只有「是非」、「藍綠」的二元選擇——我們需要思考,需要一直問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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