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安生 (周冬雨 飾演) 聽著搖滾歌手送給她的《花房姑娘》時,她知道那已經是第五次,愛一個人,曾有人反覆唱著同一個歌,但不敵有另一個人在自己心裡的位置,總是那麼紮實,那麼準確,那個人就是七月。
《七月與安生》,明明是兩個個性截然不同的女孩,卻又是彼此最重要的人,超越了家人與戀人,她們就像是另一個自己,在這個不怎麼安穩的世界裡面拼湊起殘缺的靈魂。
影子是這部電影裡面非常重要的象徵,當七月 (馬思純 飾演) 對著家明說:「如果我一直踩著你的影子,你是不是就沒辦法走遠啊?」但這句話想必安生也知道,所以她會在最後的小說寫著:「七月如果有一天回頭,她會看見安生踩著自己的影子。」於是《七月與安生》的意象就這樣確立。
這不只是關於閨密的故事,而是從閨密的概念延伸出來,擴展至整個中國近代史的浪漫推演,就像監製陳可辛的《甜蜜蜜》從來就不只是講愛情,講的不停漂泊的異鄉人,回過頭來,體會到重要的從來就不是故鄉,而是自己所愛的人。
那麼《七月與安生》,放任安生跑遍大江南北,在北京的胡同裡與男友做著搖滾夢,在遊艇上盡情遊戲人間,卻不忘寄封信給七月,問候近況,也問候家明。陳可辛的故事裡總有一股惆悵氛圍,身為導演的曾國祥確實抓到了這樣的氛圍,他更接足了地氣,將這個江蘇省鎮江與北京的故事,相隔兩地,距離遙遠,卻又那麼近。
有人離開,有人留下。張清志在《最後的告別》裡面寫著:「最後走的人,必須關燈。留下來的人,必須落淚。」
《七月與安生》所談的是離開,有人永遠離開,有人原地踏步,七月與安生不停分享人生,交換人生,到最後其中一人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去,留下另一個人,分享她生命裡最幸福的部分,日復一日,將她無法擁有的那一部分,永遠延續下去,妳離開以後,不知不覺,我借用我們的記憶,把妳活成了我自己。
那為何要說這樣的離別故事呢?如果當年《甜蜜蜜》說的是終究到來的離別,那麼《七月與安生》透過片中小說的互文生義,卻反過來了,講得其實是留下。也是因為這樣,我們在看電影的時候,篇幅較大的,總是留下的那一個人,七月與安生憑藉著當年的記憶,再次於酒吧相遇,明明認識了這麼多年,卻發現對桌的那個人,好像很陌生。
「她離開了」七月與安生看著彼此,都這樣想著。
但如果只有這樣,我不會那麼喜歡《七月與安生》,甚至認為這部電影是近年來最好看的青春電影,看過這麼多屬於他人青春的故事,《七月與安生》所經歷的雖然不是我所熟知的境地,卻深入了青春的核心,曾經一起愛上了同樣的一個人,但到頭來,我們只是愛上了自己殘缺的靈魂。
這也就是曾國祥在《七月與安生》裡面加強「交換人生」的元素,甚至還加入了 27 Club 的禁忌命題,這麼多的搖滾歌手,一如Kurt Cobain、Jimi Hendrix、Jim Morrison 等人,他們因為各種原因,從此離開了這個世界,但有人記住他們了,只要一聽到他們的歌,就會永遠記得他們。七月何其有幸,有安生永遠記得她,我們的青春,誰能記得?我們一定會記得哦,有這部電影,就等於有人記住了我們的青春,曾經那麼閃閃發亮。
本文轉載自白色豆腐蛋糕電影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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