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ug.05.2016

只能說我們幸運極了,不確知自己活在怎麼樣的世界。

我眼中仍深深的凝望著。

如我們相遇的那場夜晚,膩著對方呼吸直到日出。那時妳淡淡的呼吸聲,告訴我們雖然近在咫尺,甚至是鼻尖與鼻尖不到一公厘的距離,似乎再靠近一點便會窒息,但是事實上,眼前卻模糊一片,只能依稀地摸出你的輪廓,伸出手來,甚至連輪廓都顯得難以捉摸。

妳撫著我的臉頰,是一陣暖流,感受了彼此的體溫,定睛一瞧,彼此的眼神卻是如此陌生。這是曾經熱戀的妳我,不顧一切,只能隨著溫度流動而找到那個氛圍。

只是當時間過了,妳才覺得始終無法看清那個彼此,然後妳站退了一步,彷彿有些熟悉,雖然模糊,但終於能發覺在藏在夜色之中朦朧月暈。

但妳仍不滿足,又退了一步,逐漸逐漸看清了我的臉龐,瞳孔的顏色,嘴唇的線條。可是的可是,當初觸手可及的那個溫度感受呢?摸不著了,只因為距離遠了?淡了?冷了?所以愣了?

有人說戀人就像金魚一樣,彼此尋覓對方留下的漣漪軌跡中嗅著對方的殘影,仰慕、眷戀對方留下的幸運與天賦。 卻受限在自己不使喚的記憶,三秒後只能望著熟悉卻又陌生的眼眸一頭霧水。

那晚我們在星巴克,妳我正襟危坐地在彼此面前,卻是用一本書隔著對方,對我來說,那本書比起柏林圍牆更為遙遠。我始終喝不了妳愛的黑咖啡,只能啜飲著瑪奇朵淡淡問道:『妳還記得那天的早晨嗎?』

「嗯。」緣分到底,手上的書始終從沒放下。妳冷漠地下了一句結論:「所以我們是過客。」

『是恩客吧』我心中咕噥,眼前道別顯然有些突然,我有些黯然地望著妳始終沒有與我對焦的眼神,試著讚嘆:『可是你在我眼中仍是裝滿了幸運。』

妳難得放下了書,眼神看了我一眼,隨即飄去。言語之間沒有任何感情可言,在這紛鬧的星巴克,妳活在屬於妳的世界:「是嗎?我忘了。我記得你是個很有天賦的人,吧?」

我苦笑,望著妳淡漠卻又那麼熟悉的溫熱眼神說,故作思考說:『曾經好像是,但我也忘了我自己是誰。』

妳斂去了眼神,沒有任何回應,興許我們都迷失了吧?

我頓了一口氣,說:『但在我的眼中,妳永遠是那一個幸運的人,即使我快忘記了。』我又說:『但只要看到妳的眼睛,就會在那一秒鐘記起妳是如此幸運的被我遇見,如此如此幸運。這樣就好。』

「那你就不幸運嗎?」

『遇見妳,就是我的幸運。』夜已深,喉頭卻似哽住了說不出那句再見。我只能癡癡望著妳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妳放下了書,站了起來,卻是不給了我任何迴轉的餘地,離開之時,卻難得回過頭來,我以為妳後悔了,哪知妳只擁抱我,聲音再也沒有淡漠,卻帶有一絲哽噎說:

「謝謝。我永遠記得那天的早晨。一直一直都是,再見。」

再見,從此不再相見。

我們是如此羨慕著彼此的幸運,卻又如此踐踏著那牽著妳我幸運的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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羨慕、嫉妒,維基百科說:『羨慕可以定義為一個人意識到自己的身份、成就或財產等不及別人,並且渴望得到或希望其他人缺乏這類物質的一種情感』我想這也是為什麼人生總是在追逐不同個對象的原因吧?妳渴望在對方的眸底看到與自己決然不同的一切,但卻在看到對方影子下的悲哀後搖頭離開。妳流浪在不同的雙人床上,沈溺於曾經的幻想與早已了然的幻滅。就這樣在輪迴好久,直到時間過了,頭髮白了,才找到接納自己悲哀的另一個人。

他眸中沒有妳所羨慕的一切,但他眼中卻只有妳的無奈。他是出口,妳靈魂深處的出口。

他在妳啜泣的時候輕輕的撫摸著你的肩膀,在歡樂的時候給妳一個直到心底深處的擁抱,他寡言,只在妳默默談起他所陌生的抱怨中,只有點頭。妳可能會覺得他有點煩,怎麼都不好好給個解決方式,就像以往的那些男孩一樣:「你很討厭欸,都不出聲說一句話!」

「對啊。」他仍然木訥的回答。

但他讓妳知道:「對,妳是超級英雄。」而他甘願自命是個平凡男孩,不曾把妳捧在手心,卻隨時隨意壞心地將妳推下月台。他深知唯一能阻擋妳與超人面具的只有自己的影子。你從不畏懼自己的不足夠,卻始終逃避能讓自己發光的機會,直到它成了遺憾。

幸好,人生往往不是一個人的。

也許妳需要另一個超級英雄,平凡如他便成為那個推手,他寧願遺憾了他的人生,也要造就妳的深刻。

其實冥冥之中,緣分交織一切,也許他永遠沒有扛起地球的能力,但他卻是妳當下的超級英雄,也許妳會發光成為超人,而他甘願活得平凡,看著你發光發熱,用力的保護世界,成為那樣令人印象深刻的人。

「欸,人家都說你幸運地倒貼有事業女人欸,你會介意嗎?」妳試探性的問著。

「嗯。」他傻傻地笑了,妳怒氣沖沖向前跑了,不曾搭理。妳怎知道他心底說:「我僅甘願平凡,只要看到妳的眼睛,就記起妳是如此幸運的被我遇見,如此如此幸運。這樣就好。」

「你好不 man 喔!」你半嘲笑地打著他的肩膀,即使妳的手上戴著一枚粗戒指,他也不吭一聲。

「嗯。」

其實他只是要被妳記得在某個當下有他,就夠了,無論他被定義成配角或是路人。

無論最後緣份如何。

東邪西毒的歐陽峰淡淡說過:『每個人都會經過這個階段,見到一座山,就想知道山後面是什麼。我很想告訴他,可能翻過山後面,你會發現沒什麼特別。回望之下,可能會覺得這一邊更好。但我知道他不會聽,以他的性格,自己不走過又怎會甘心?』

但天知道到翻過了另一頭,卻又看到了另一座更高山。興許妳會期待,又或是回味起點的美好。但曾幾何時,妳會不知覺發現身旁的有個人某個山頭開始陪著你爬過一座又一座的山。直到高峰上,回頭一望,才發現原來最美的幸運不是山下的絕麗景色,而是在身邊的平凡,也是在孤寂中的幸運。

「你還記得那天在山上的早晨嗎?當日出的那一瞬間,好感人喔!」妳是那樣的讚嘆著。

他只淡淡地笑了,低著頭說「嗯。」

但他卻把真正要說出口的話噎住喉頭了:「我永遠記得那天的早晨。一直一直都是。雖然我從來沒有正面看著太陽。對我來說因為太陽很幸運的一直都在。」

妳依然繼續追逐得不到的東西。例如更成就的一切,亦步亦趨。無可自拔。興許你會知道某人珍惜著你和他之間的距離。又或許妳寧願在翻過一片十萬大山,尋找更美的風景,這也不怪妳貪心,也不顧他傻。只是在這2400萬人的海島內,總是很巧的,不是每個人都如此幸運,妳喜歡的人也正喜歡著別人,反之以然。

『只能說我們幸運極了,不確知自己活在怎麼樣的世界。』──辛波絲卡(Wistowa Szymborsk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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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個比利
Under the stars. All we a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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