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蕩在每個城市畫廊博物館的時候,我最喜歡用這種「對話」的方式記錄自己跟藝術家作品之間的關係,用不同的角度,在別人孕育出的私密空間裡,找到自我的存在。
原來我也曾經有那麼幾分鐘,存活在別的藝術家的一部分身體裡,看見自己的影子漫步滑向他們的心肘。
這些都是在法國普羅旺斯 ─ 亞維農的 YVON LAMBERT 博物館以及巴黎龐畢度現代美術館的 Self Portrait 系列。
而你都怎麼記錄你的旅程呢?
如果某一個人生階段得不停的在上路,像飛鳥,那麼必需有一個地方能成為你的鋼索,於身也於心。對我來說,這個地方是旅店:
一個溫暖的旅店有幾盞昏黃的燈,一個隨時能把自己送往幾萬哩外的電話,一個 24 小時能對著講話的電視,還有一場熱水澡,我在這裡孕育自己與座落城市之間的情懷,沒有人打擾。
中國西安的大宅院裡藏著這樣的房間,八角窗和推門就能對望喧街販子的遊戲間,我都這樣怪裡怪氣的記憶我的旅程啊。
11’ 年獨自在巴黎旅行的時候,我拍下了自己的這兩張紅色肖像。
在旅店的清晨六點,爛夢驚醒之後,整個房間留下的是從惡夜蹣跚走來的街燈,踩過我浮腫的眼睛往天際而去,然後慢慢消失在微光漸起的山窩。身邊只剩下昨天夜裡一個人睡塌了的雙人床,還有自己,為過去流浪太久的人生沉默。
在睜開眼睛的那一刻就起身架起相機拍照,沒來得急穿上衣服,也不想穿上衣服,所以帶來了很多不好的眼光還有流言。
但是兩年後也為我帶來了巴黎 PX3 攝影獎的 Bronze Awards,在能親手去創造什麼的世界裡,我們真自由,真好。
而記錄離家以後的生活,也是一樣的。
對於一個城市的喜好常常是這樣子的:
「一開始你會瘋狂的迷戀她,感受她的體溫,上癮她的味道,走失在她的千絲萬縷,然後花一整個上午下午直到午夜用她看著你的方式和她對望著,你根本不想回家。
然後慢慢的你開始憎恨她。你說她太吵了,你只想躺在床上睜眼以後又再閉眼,你沒有安全感,你說她其實沒有這麼美,你說你想回家。
直到最後你發現,她就是家了。」
在國外唸研究所的日子常常會過份簡單,我很喜歡的作家柯裕棻曾經寫過的「行路難」每天都從紙上變成自己的生活寫照。
吃飯刷牙唸書,一個研究生沒有事的時候不需要講話,每天都是在不同介面上搜索如何成就自己的方法。但慢慢你也會忘記寂寞然後找到辦法擁抱蔣勳告訴你的孤獨,一邊啃著胡晴舫寫的「一個人晚餐」一邊晚餐。
這裏四張照片是唸書時自己住的三樓舊公寓,一開窗是城市最高的教堂,還擁有一個好棒的陽台。
大部份的時候,我的相機都是站在房間的角落,記錄著冰箱裡慢慢有了雞蛋牛奶、沒有事的時候一個人推車買菜、偶爾拉開窗簾看見橘子色的天空,還有逐漸開始的「生活」。
我想有一部份的我是在那永久住下了,既然帶不走,那就永遠留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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