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r.11.2015

如果拍《飛鳥俠》是賣弄,說喜歡的也在炫耀吧

如果有一個影評 sentiment score 統計,《飛鳥俠》到目前為止應該有 70% 或以上吧?身邊不少朋友看完都說讚,從導演到演員,幾乎無可挑剔。曾經有人提出,坊間評論過譽的調子,卻可能與主流意見落差太多,而未有引起相當迴響。負評通常批評導演 Alejandro González Iñárritu,過分賣弄技巧。想想也漸漸覺得,這麼一種炫耀,似乎不止適用於製作一方,也是觀眾自我感覺良好的表現。

「喂!你有沒有看《飛鳥俠》?」
「當然有!好正!」
「是嗎?鏡頭看得我好頭暈……」
「內容好有深度的呀,你都沒有看進去嗎?」
「甚麼深度?」
「好多層次呀……」
(以上為設計對白,實際是內心對話)

對,步出戲院,我的第一個反應是「好正」。藝評 mode 開動,急不及待進行分析……

第一層:藝術家如何處理曇花一現?

當年一套《飛鳥俠》的成名,叫男主角 Riggan 一直背負沉重包袱,好像無論他怎樣做也無法突破那深入民心的角色。演員最怕發生的「定型」,正正就是這種困境。

 

第二層:創作到底是個人還是市場的事?

Riggan 有盡所有藝術家都有的脾氣,堅持創作是個人的事,甚麼人事物的變動,都是對藝術純正性的侵犯。市場主導的 Michael 加入,對 Riggan 帶來衝擊,最終迫 Riggan 走上嘩眾取寵的路。

 

第三層:社交媒體與藝評的互動關係

隨著社交平台變得普及,一個普通人在 Twitter 或者 Facebook 上一句「大爛片」,都可能影響著戲劇的口碑。評論如此容易,藝評人的價值何在?又應該怎樣自處?

 

第四層:愛情

電影中 Riggan 要演出的劇目是 Raymond Carver 的《當我們談論愛情時,我們在談論什麼》,戲中戲的對白,固之然直指愛情關係。舞台上下,Riggan 與前妻的難離難捨、Michael 與女友 Lesley 的冷靜與熱情之間、以及 Michael 與 Riggan 女兒 Sam 的互相吸引,也在呼應戲中戲裡頭的愛情話題。

從理性角度而言,《飛鳥俠》帶著寬闊的抽絲剝繭空間。多線發展之下,仍然能夠有條不紊地完成敘事,而互不犯駁。那些組織和架構,讓你驚嘆於編劇的功力。如果你喜歡偵探遊戲,大概你也會愛上這部電影。

然而,我們看一部電影,是為了測試自己的閱讀理解及分析能力嗎?

撇開理性地討論《飛鳥俠》是多麼的層次豐富,想要傳遞的訊息量又何其巨大。捫心自問,你跟電影有情感上的觸碰嗎?侃侃而談兩小時的內容,其實大多都是陳腔濫調的舊酒新瓶:

曇花一現的明星,現實中隨處可見。那些《蜘蛛俠》的小強系列,每集幾乎都是相同套路,只是時地人的不斷代入。就藝術家而言,Riggan 的情況或如 2012 年以一曲《Gangnam Style》紅遍全球的 PSY,不也同樣證明了「一剎那的光輝,唔係永恆」的道理嗎?

藝術家到底是為自己而創作還是市場,這個村上隆的書已經說過了:「藝術作品並不是為了滿足自己而創作,而是以客戶為(金)主的一門生意。」創作的初衷可能是為了表達自己,但你當進入藝術市場的遊戲,得面對各方的期望。到頭來,要做多少妥協,實在也視乎個人造化。

社交媒體對藝評的衝擊也非新事,早前《立場新聞》也報道過「社交媒體令藝評兩極化」。網上評論以深度換時間,專業藝評只得用更少的時間,帶出更高質的討論。

就算是愛情事的糾結,也是肥皂劇常見的板斧。那些藕斷絲連,跟在亞視無限重播的《鄰居冤家》有幾份相似;至於那些曖昧調情,又似乎可與無線三線劇媲美。

《飛鳥俠》並沒有提出對生活的洞見,只是用複雜的敘事方式,重組再現我們日常遇到的狀況。截取熟悉的情節重組,在大銀幕前產生的效果,是震懾而非打動。我們覺得《飛鳥俠》好看,不外是因為我們為著自己能夠拆解編導的包裝,看得懂收藏在背後的訊息──雖然老套,但發現的過程需要費煞心神閱讀。觀眾滿足於解構的過程,訊息本身的質量已經不再重要。

與其說,編導故意賣弄技巧,讓陳腐的故事,變得看似色香味俱全。倒不如話,自命懂得欣賞劇作的人,也是在炫耀腦袋的分析能力。當我發現自己無法在理性以外的話語形容《飛鳥俠》,我開始覺得它不怎麼強勁。無法勾起情感的,看過就會忘記。難以忘懷的,簡單清晰也可以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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