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我們也是偏執狂,
為著自己心底的一種感覺或是一個模樣而出走。
或許你說這是青春時的一場任性,但對我來說,這是生命中的一場不想讓自己說後悔的冒險。
迷失的我們就仿如在一座陌生的城市中,去尋找一個我們失散了的自己。
兩年前的初夏,帶著一台底片相機,一顆回應自己心底聲音的心。從自己的城市,來到台灣,這個既是陌生但有點熟悉的島嶼;開始出走自己想走的路。由台北,走到台東,回到新竹,從北南下,走過高雄台南 ; 斷斷續續走過數段旅程後,因攝影而認識的,因拍照而相遇的,也成了一段又一段無可替代的回憶。最後回到最初出走的原點-台北,替自己的攝影創作和這兩年的自己來作一個總結和紀念。
台北,是一座自己內心一切寂寞總和的城市;在這裡的我們,彼此很像很接近,卻又孤獨得仿如剩下自己。
台北,是一座打開自己的心扉就能看到可能的城市;在這裡的我們,彼此也有著自己的故事,互不相識卻有著微妙的關連。讓我們彼此在寂寞的城市尋找回我們彼此迷失了的自己。
迷失台北,這是今年四月旅居台北時進行的攝影創作,亦是給自己這兩年在台灣拍攝旅程的暫告一段落。最初的想法是希望尋找一位現在或曾經居住在台北的朋友,透過她對這個地方的一些感覺分享和自己在地的觀察而構成的拍攝想法,從而想藉著這次拍攝的機會去表達自己對這座城市情感和把一直也希望在台北作長時間拍攝的夢成真。
Zi-Wei-Zeng,她是一位在台北萬華成長的女生;現居於桃園的她,最近剛完成了臺灣女性國際影展後,正準備她的出國之旅。最初跟她相遇在 Instagram 的照片裡 ; 那時自己剛從高雄台南回到自己城市後正準備另一組攝影和文字創作時碰上她。在照片中,個性的表達和她自己對自己信仰所堅持的性格,形成了一種只屬於她自己強烈的對比,也是吸引了我找她參與拍攝的原因。
「從來也沒有一個地方能夠取代她在我心的位置
我多願意和她在一起,直到我的生命煙火殆盡時
因為她是我心中真正的台灣」
這是她跟我分享自己對萬華這地方的感受時的一個總結。對此可以看到她對自己成長的地方的感情。但對於這個不是台灣人的我來說,這是一處很陌生的地方;即使來了數次台灣,也從來沒有聽過的一個地方;回到台灣進行拍攝前,我只能透過互聯網上的照片,對這地方作最初步的了解。
但自己的心很清楚,沒有走過一遍萬華,就永遠不能了解被攝者心裡對這地方的情感;所以,當四月再一次回來旅居台灣的時候,我選擇在萬華裡重覆地走;從龍山寺走過南昌街來到艋舺,穿過艋舺來到龍山河看日落,剝皮寮來到萬華商業大廈。日與夜,穿過每段橫街窄路巷,從每一段距離中細看這裡每一處的繁華興衰,每一個人的每一張臉,每一個人的每一個動作。
萬華,一處充滿強烈對立卻能共生共存的奇妙地方。佛家,色情,年青,老人,潮流,舊城,安靜,喧鬧;即使這些也是在別人眼中可能是對立的完素,但她們各在萬華中彼此獨立地,很接近地,但卻沒有衝突地生存下來。還記得在萬華的街道上,曾經碰上兩位讓自已很深刻的老人。一位外表看似百病纏身的老人依傍著小巷的牆壁抬頭呆看著城市的上空,一位外表充滿活力的老人獨自在無人的洗衣店內偷偷地起舞;無論是那種無可奈何的眼神還是那種我思故我在的態度,萬華還是他們心中的萬華;我亦將他們的情緒投放在這次攝影的照片裡。
最終我們選擇以強烈的感情對比去表達這種我們心裏也認同的萬華。
在這兩年多,因攝影而在這島嶼上走過不同的地方,碰上很多張不同的模樣。台北的繁華寂寞,台東的是我的海,高雄的溫情浪漫,台南的眷戀舊城;有願意讓自己拍攝的朋友們,在旅途中碰上而認識的朋友們,一同在台南的黑夜中騎著機車飛馳的好朋友們;在高雄遇上賣底片的老闆,熱情地邀請我到店內地工作室分享攝影,在台北西門町遇上的古怪卻感覺和自己很相似的老闆;一些冷言的臉貌,一些騙子的模樣,一些已被城市定型的人們。就如萬華,沒有對錯好壞之分,一切也是旅程中的經歷。就如台北的我們,孤獨也寂寞;但張開心扉卻能感受當中的微絲關連和溫暖。
經歷,永遠也是一張照片的養分;隨著決定按下快門的時間長了,我們的心也伴隨著經歷而成長。我們看的多了,我們經歷深了,我們投放在照片的感情和時間也漸多了。
或許我是一個偏執狂,永遠也做著一些別人不了解的事情,走一些或許連自己也看不清的路;從自己的城市來到台灣,帶著一台底片相機流浪四處拍照;從來也不會知道這心底的聲音會否得到回應,也不會知道這聲音會帶著自己走到那一個平行宇宙的將來。
我不知道走向將來是如何的景緻,而自己能否去到自己所盼想的未來;但人生的路呀,從來也是一場冒險,就如最初決定一人來到台灣時的想法一樣 : 不知會在這段旅程看到甚麼,只一直相信往這方向去,我會在生命中得到很多珍貴的回憶。
但我想每一個人也有著一處真正屬於她的城市或地方讓我們經歷生命中那些併命也想完成的絕對。
最初我們想拍下這座城,然後我們很想拍下別人的樣子,最後我們拍下了我們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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