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未像現在如此，這麼渴望在日常裡，見上一張毫無遮掩的臉。某日晚間走在路上，一方面讚嘆我們的高水準自律，另一邊卻惆悵著人與人的距離變得好模糊、好遙遠。
這時我想起李豪的〈我們不再說話〉：
那時你尚未，於我有任何意義。
走過的街是街，風景是風景。
後來街是酸的，風景是潮濕的。
我變得好薄，像一張石蕊試紙，
輕輕一碰就變成自己也不認識的樣子。」
因為恐懼病毒，我感覺每個人變得脆弱，甚至每一次擦肩而過的那些半張臉，皆是哀傷的、是混沌的、是想逃離的，是認不得自己的。這份哀愁，我不要臉地一到家便私訊李豪，然後滔滔不絕。
誰能料到，他這樣回我：「我很平常心啊，沒有因為破萬例而改變自己，依然上班、返鄉，依然在外用餐、飲酒到天明，依然上花市、電影院、健身房，也依然沒有陽性。」本想取暖的我疑惑，你不是廢鬱詩人嗎？怎麼一點都不厭世啊，還超正向。
「甚至我會懷疑自己，說不定早就確診又悄悄自我痊癒了。就像〈你不在〉的歌詞說的那樣：『我受了傷再偷偷好起來，而你不在。』如果真的如此，那我大概就要一直抱著恐懼炸彈，但永遠都不會知道它會不會爆炸了。」
單身獨居的他，日常間常見的聚散大多與他的兩隻貓有關。「上班時偶爾看看照片排解想念，下班就躺臥沙發一起休息。對我來說，牠們是回家的原因和寄託。」我想，即使他很正向，一旦炸彈爆開，勢必至少要經歷一次不管長短的暫別，對誰來說依舊不是太舒適的。
「我算是很會跟自己相處的人，聚散對我來說是順其自然的狀態，尤其在網路便利的時代，有些人即使不在自己的生活圈了，也能一探他的生活。相聚和離別不一定是二分法，有時候保持一種若即若離的距離，對現代人來說或許是最舒服的狀態吧。」
夜晚果真令人善感多愁，我突然回想起病毒還沒入侵以前的 2015 年。那時候我剛成為編輯，他則是以〈要不要來我家看貓咪〉一詩崛起。我們話當年，他說起一路以來的創作路途。
「國中時接觸電子報、新聞台，開始寫一些少年維特的煩惱。後來，因為喜歡周杰倫，所以加入作詞人黃俊郎的奇摩家族，分享一些作品被他肯定之後，當時才真正覺得自己好像真的有那麽一點才能。」李豪確實沒有想過，未來的現在他靠文字謀生。
時間快轉到 2022 年，如今是作家。在那之前，李豪一直都是流行編輯，做過雜誌，創辦線上網站。「對我來說，作者是只要寫自己想寫的內容就好，而編輯卻是要把素材變成讀者想看的內容。回歸到創作本身，我覺得自己這兩者的平衡抓得滿好，作者想要表達的讀者大致上都能看得懂。不過有時候也是太過平衡，反而失去了那種毫無顧忌的野性。」這大概是李豪為什麼難以定義，卻充滿魅力的原因吧。
從自剖己心到書寫孤獨者的寂寞，他的筆風如石深沉有力，投擲於人心時，總能一次次撞起渾厚回音。李豪回過來看文字創作這件事，他認為有趣的部分在於「可以幫某個時段的人生存檔」，儘管現在可能早就忘了，或者也不再這麼想了，可是當看著過去的文字，又好像找回某個時期的自己。「終於可以像個旁觀者一樣，不再把自己的文本當作唯一的故事版本。」
「困難的部分嗎？還是版稅收入吧！」還我眼淚，虧我上一秒還覺得感人浪漫。他說的其實沒錯，就算是作家，他還是必須要做很多與寫作無關的事，才能夠賴以為生。「趁還寫得動，我就會盡量寫吧，寫不動了，就好好休息。我沒有把自己想得那麼重要，又不是什麼幾百萬的生意。」畫風轉變如此之快，我根本跟不上。
在閒聊告個小段落的空白時段，突然想起一位讀者朋友推薦的徵件比賽「myfone 行動創作獎」，其中有訊息文學的組別，無論短句、短篇創作的徵件都有。當下立刻複製網址連結，抱著可能被已讀不回的決心，傳送給聊天室另一頭的李豪。「大作家，你快試試！」
對話就這樣停留在那裡。沒想到，幾天後我竟收到他回傳的一句創作：
「Stay positive，你就會 go viral。」
「純粹是英語的雙關笑話，沒有什麼太複雜的心路歷程。」李豪耐心向我解釋我那滿溢出來的好奇。「Stay positive 是保持正向思考，也是陽性反應的意思，Go viral 是指像病毒式擴散，有爆紅的意思。祝福大家在疫情的艱難時刻，即使『中獎』了也要保持正向思考。」不過對於聚散的難以預測，他則不遠愁近慮，看淡地說：「來或不來，都在這裡，不喜不悲、不亢不卑。」
這一次果然又聊到凌晨。彼時此刻決心把咖啡因暫留明日的我，想靠點音樂和書單醒醒腦。「推薦你佛洛姆《愛的藝術》，比起星座、命盤的神秘學，我更相信社會學和心理學。透過這本書，可以更加深認識自己對於愛渴望的根源。歌的話推薦當代電影大師的〈那些事情是真的有意思嗎〉，歌詞一針見血，吉他 riff 也很好聽。」他送給我，而我在此也送給看到這裡的你們。
藉著本篇專訪，李豪送給世界三個關鍵字：「自由、自律、保持浪漫。」即便無人知曉分別會多長、多遠、多苦，就算必須要在愛與徬徨之中掙扎模索、必須在每個夜晚失眠，直至找出答案也罷，我們都要記得他送的這八字箴言。
而我，想向那只月光寶盒許願：「如果上天可以再給世界一次重來的機會，我想對那時候的我們說：『不要怕。』如果非要在這份勇敢加個期限，我希望是一萬年。」
後記
他後來貼給我一則新聞，內容大致是說長得好看的人，會擁有更高的抵抗力。「雖然我都把它當玩笑話，不過還是用來祝福所有尚未確診的朋友：『長得越帥，責任越大。』」我看得好氣又好笑，一次得罪這麼多人，實在替他的人身安全擔憂。
最後的最後，決定用正經的問題結束談話，我詢問起他接下來的創作規劃。「目前是想休息一陣子，從第一本書 2018 年 9 月到第五本書的 2021 年 12 月，這個產量可能九把刀辦得到，對我而言已經是盡心竭力了。未來陸續還是會有一些合作或專欄，但就是想到什麼再寫。」夠帥，一直沒陽性的原因果然有跡可循。（開玩笑）
我真的喜歡他文字裡的陰鬱深沉，也愛他言語間的羅曼蒂克與放蕩不羈。關於李豪的更多，唯有親自參加他主講的盛大講座：【那些作家，沒告訴你的創作故事】，才能更貼近真實的他。歡迎你們，與李豪共同探尋文學的奧秘、揭秘更多幕後故事，一起成為說故事的人。
INFO：2022 第 16 屆 myfone 行動創作獎《聚，離 Right Distance》
▮ 訊息文學組 ▮
行動訊息（70 字內，一句話即可）
徵件主題：
1.「時事」：以創意短句或對話紀錄時事，表達觀點，共寫歷史筆記。
2.「生活」：以創意短句或對話抒發情感，譜寫百態，點亮繽紛生活。
徵件截止：2022.8.10 ・中午 12:00
獎金：時事、生活首獎各 7 萬元，另有二獎、三獎、佳作 10 名，另設有特別獎：成語詩詞創新應用特別獎每組 2 名，每位獎金 3.5 萬元
徵件辦法及投稿：https://twm5g.co/HCN8
・故事接龍（兩階段徵文，100 – 300 字）
1. 第一階段：4.19 – 6.7，接續命題，入選獎 3 萬元，共 3 名（已截止）
2. 第二階段：6.30 – 8.10・中午 12:00，接續第一階段入選故事，並為完整故事命題，首獎 10 萬
徵件辦法及投稿：https://twm5g.co/HCN8
▮ 圖文創作組 ▮
徵件主題：以「聚，離 Right Distance」的概念發想，用創意圖文表達生活中的溝通方式，或人生各種情境下的內心 OS
徵件規格：
・原創貼圖組 – 8 張系列貼圖
・情緒圖文組 – 1 張情緒圖文
徵件截止：2022.8.10 ・中午 12:00
獎金：
原創貼圖組：首獎 10 萬、二獎 5 萬、三獎 2 萬、佳作十名各 8,000 元
情緒圖文組：首獎 3 萬、二獎 2 萬、三獎 1 萬、佳作十名各 5,000 元
徵件辦法及投稿：https://twm5g.co/33SS
另有歌曲、行動影片參賽組別，詳情請見官網：https://www.myfone.org.tw/
▮ 【那些作家，沒告訴你的創作故事｜作家李豪・2022 主題講座】 ▮
日期｜7.1（五）
時間｜19:00 – 21:30
地點｜臺北文創 6 樓 B 廳（台北市信義區菸廠路 88 號 6 樓）
報名辦法｜https://reurl.cc/55yrZ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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