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立臺灣文學館「拾藏:臺灣文學物語」以「日常測候」為題,讓過往只能在書本上看見的故事與哲理呈現在「傘」上,作為全新的文學載體。館方挑選了蔡培火、賴和、三毛的相關藏品,設計出《暴風》、《驟雨》、《酷暑》三把能陪伴你面對臺灣多變天氣的「文學之傘」。
FLiPER 邀請三位作家,用各自擅長的文體為傘寫出獨一無二的創作,共同道出外頭在亂也無妨,傘下我依舊能淡然前行的潛台詞。而此次我們專訪被分配到《驟雨》的詩人曹馭博,與他一同體會「無論天氣怎樣,我都無所謂」的從容。
年紀非常輕的曹馭博,在 2017 年獲林榮三文學獎新詩首獎,成為該獎開設以來最年輕首獎得主。他的詩變化萬千,在每個時期隨著不同的際遇調整寫作風格,現在則以強烈的象徵,傳達詩背後自己的獨到觀點。這次,接到 FLiPER 的邀請,曹馭博以雨傘《驟雨》為題,寫了以下這首:〈在驟雨中〉。
〈在驟雨中〉
講師扔下一連串嘈雜,他步下
階梯,像自我加冕的獨裁者
所有人紛紛離席,朝黑暗湧去
只有一位孩童待坐在長椅上
讓儀器在靜默的耳後牽引著思想。
他聽不見雨聲,便將耳朵還給了你:
「趨時,在那兒
我將失去所有膏藥
我們的傷口將會相認……」
外頭,陽光切碎了雨水。萬物
彷彿待在一個巨大的燈泡中
正要點亮黑暗裡的鎢絲
並非首次把文字轉嫁到商品上的曹馭博,他認為這樣的舉動無疑是將寫作者的文字永恆下去,同時商品的設計者,也能與文字發展成一個新的樣貌共存。而此次國立臺灣文學館挑選賴和的〈別後寄錫烈芸兄〉,是一首舊體的贈別詩,「其實詩歌有一種功效:社交。」曹馭博說自己喜歡讀這樣的詩,因為他可以在其中讀取到贈與人與接受者之間的緊密關聯。這樣的心情,他也轉移到了這次的創作中。
「驟雨,代表著承接著黑暗跟光明之間的地帶;就像佛教說中陰身,在生跟死之間、在有跟沒有之間,人在轉世之前所處於的狀態。」曹馭博認為,這樣有點奇幻的概念,如同氣候驟雨,更與賴和身處的年代相仿。在一個新舊交雜,剛踏出混沌的灰色、尚未觸及光明地帶遊走的狀態。
曹馭博說,自己的詩很多是「在什麼什麼之間」或是「在什麼什麼之前」 。有一種時間被分割的感覺、一個瞬間好似被定住;並透過文字將那一刻的魔幻,寫實下來,再將那一刻的氛圍永續。
〈在驟雨中〉,並非是黑暗終將逝去,迎向光明的勵志詩。曹馭博在創作此詩前,默默的將過去自己在教會的回憶挖出來,「其實那段時間的記憶並不特別好,但詩中的主角卻給了我另一種看待這段回憶的心境。」在曹馭博眼中,驟雨不僅是短暫的而已,更多的事發生在那一瞬間,承接在那之後的事情。就像〈在驟雨中〉的故事,教會彌撒終止了,但在孩子心中某種情緒還正在接續著。
曹馭博寫下自己的童年經驗,當他跨越了心中曾經的幽暗,終成長大後面向太陽、背上那曾努力活著的深刻印記。驟雨,就是忽然出現於生命之中的特殊之際,走過以後,前方未知領域還是最令人憧憬。
更多資訊:「拾藏:臺灣文學物語」、臺文館藏品資訊「賴和詩稿(別後寄錫烈芸兄 三首等篇)」、【日常測候(2)】蕭宇翔:大時代與個人史 ── 賴和詩稿作為一把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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