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我很容易把自己的悲傷放在心裡。藏在那種很深處、難以找到的抽屜裡面,如果有一天滿了,才會考慮一次倒空。很多人習慣把不好的一面交出來,像是把一床已經發霉的棉被放在陽光下曬,光想到他人會看盡你床褥上可能長滿灰塵、爬滿蟲子,甚是難堪。
在一日突然看見來自比利時的插畫家 Ben Bauchau 的一本匯集一系列沉思的插圖:《我黑暗的思想之地》(A Place For My Dark Thoughts),便覺得即使把黑暗的一面讓人觀看,也不見得是那麼糟的事,或許在旁人眼中還有點酷呢。
《我黑暗的思想之地》中,主角是一個偌大的、未知的黑色巨人以及渺小的人類。巨人是許多深色、複雜的線條構成,讓其看起來非常的紊亂、哀傷,不知所措。對我來說,長大成人的好處不多,壞處倒是一堆。每天在外頭都要把自己最好的一面拿出來阿諛奉承,但你我的內心深處,卻是如此的孤獨與焦慮。
身為插畫家的 Ben Bauchau ,想當然爾以畫畫來表達如何忍受自己的恐慌與焦慮。在看他的畫作時,我一直不斷在巨人身上看見自己的影子,想像別人看我的樣子,如果別人也對自己的負面情緒帶著不安,我如此的壓抑情緒好像不這麼異類了,而 Ben Bauchau 在創作這系列的插畫時,也盼能藉他的作品讓人感到釋懷,以及撫慰。
我是一個很慢認識自己的人。有時候情緒來的,我不太確定自己是對自己生氣還是別人,又或是我只是在忿忿不平,還是無病呻吟。這些情緒我習慣不管它,直到有一天碰巧誰打開開關,我才會一股腦的全數吐出。
Ben Bauchau 說,過去自己也是一直反對焦慮,或者是一直不了解這樣心情存在的必要,直到此情緒變得過於強烈、影響生活,於是他開始質疑自己。Ben Bauchau 開始學習關注自己的感受,利用畫畫來舒壓、消化焦慮,直至今日他懂得與心裡的黑暗和平共處。
「以一種無法用言語表達的方式表達焦慮,恐懼和孤獨帶來的這些親密而復雜的感覺,來幫助他人在面對這樣自我拉扯的情緒時,可能會遇到的問題和困擾。」Ben Bauchau 創作的《我黑暗的思想之地》並不是要你看過後,心底被垃圾塞爆的抽屜馬上被清空,而是要你有意識的去認識你的心;像是你動手分類了垃圾,先安置好,時間到了自然會慢慢被你丟掉。
插畫裡,可能你是巨人,我是旁邊的小人,又或是我才是巨人,你站在旁邊看著我的悲痛。在人生的路途中,最長時間陪伴自己的就是自己了,而若不好好照顧你的心,在孤立無援的時候,若可以與他人對話。在感到孤獨與無助的時候,我們都需要一些撫慰。
我能從中體會到 Ben Bauchau 如何跟痛苦奮鬥、自我成長和人性的自我掙扎;他的畫作不是特效藥,是張慢慢發酵的處方箋,就算我還沒有最佳的能力可以與自己的不安共存,但卻能藉著他筆下的線條、顏色,從中找到一種「使自己感覺更好」的方法。
圖片來源:Ben Bauch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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