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交點 ]
八年前,我是個老是憤怒和哭泣的女孩,沒有什麼成熟的情緒去處理人際關係和自己,加上多年來偏激思想的染缸之下,我在黑暗之中老是困在如何讓傷痛實體化的圈圈裡,懷疑為何其他人都可以好似過著穩定的精神生活,我屬黑暗,感覺誰和我都有距離。
而黃錫鈞和我都是藝術大學班上的邊緣人物,不過,他只是單純不愛來上課。
第一次意識到這位同學時,虔誠的個性、隨時掛著溫暖笑容的他,有似被天使的光環繞包圍的氛圍;而高挺的鼻子,白皙到不平常的皮膚,加上虎牙,他的存在跟這種熱帶濕黏的空氣有種格格不入的感覺。
這樣的人好刺眼,遠到似乎是另外一個次元的生物。而黃錫鈞回憶與我相識的光景時,只記得我每次都掛著眼淚。有著信仰的他,後來有坦承有把我視為傳福音的對象之一,帶我去教會,燒錄教會的音樂給我,也許是想看看我會不會不再日夜落淚。
同校短短的兩年,隨著我的轉學,我和他的交通也停止了。因為不想辜負別人的好意,所以一直讓他對我的關心停留在表面,沒多久,他就不知不覺地消失在我的生活中,對我來說,他就跟其他如水流般流向時空的緣分一樣,短暫地讓人不敢多去想。
[ 八年後 ]
2012 年,我打工度假第一年好多意想不到的事都發生了,我不只開始當街頭畫家,也在墨爾本 hillsong 教會從一個憤青受洗成為基督徒。回台灣開始找尋在台灣的 ” 家 ”,也因又值感情的創傷期,急需讓自己轉移一直想要傷害自己的注意力。
是的,我幾乎都要相信我不是正在失戀,就是在失戀的路上。在敬拜還有牧師慈愛的呼喚之中,我流淚痛哭,似乎有個沒人能取代的安慰臨到我身上。因為我不擅長禱告,我只喃喃地求父安慰撫平我的傷痛、重複地。心情從激動稍微轉為穩定,我起身準備離開會場,在嘗試擦乾眼淚時,看到了一個似曾相似的身影。我也顧不得我這一臉淒慘的矬樣,上前打個招呼。畢竟,六年多沒有見了。
黃錫鈞從我認識他時,就在這個教會聚會了。他詫異地看著我,在充滿震耳的敬拜音樂的空間中。
散場時,我帶他去看我當時租的畫室,跟他聊聊,我怎麼樣都沒想到大學時看似無憂無慮的他,也有這一天。
他變了很多:無奈、消瘦、無力。他表示這陣子他也受了情感上的傷害,受不了周圍糾纏不清的人際關係。同時,沒多久前他辭去一個他雖然喜歡,但把他身子和熱情都磨瘦的影片產業工作。他原本想朝戲劇方面發展,但原本不用懷疑的目標卻再也不如以往清晰,他拾起畫筆,把他徬徨失落的心情都呈現在紙上。我看了一些他的作品,覺得很不錯。原來以前不愛上課,也沒什麼在畫畫的他,原來這麼有才華。
不只作品技巧好,我也覺得他有能表現 ” 愛 ” 的能力。我便跟他分享我在 2012 年當墨爾本當街頭藝人的心得。我通常不會這樣。畢竟大吹旗鼓說自己多有勇氣根本就不是我的風格。喜歡畫畫的人比比皆是,而目前現況對於我給自己的標準還差的遠,頂多只是似乎找到了一個比較不是那麼典型的方法,勉強在這條沒有一定規則的路去求生存。
我並不認為他就是要來畫人像來當職業,而是認為既然想畫畫,墨爾本的環境可以給他在創作上相當大的鼓勵,因為信心是那一年我所得到的寶藏之一。
看到困惑中的他,就如同看到當初的自己;在他的畫中我看到溫暖和才華,而他心情飄忽不定,而我突然有種使命感飆升,覺得應該要鼓勵他,似乎我如果不這樣做,他會到另外一條路上,而這竟然讓我緊張起來。
「我還會再回墨爾本一年,但是在這之前,我要去歐洲流浪,你可以準備一下,之後跟我一起去墨爾本。」我跟黃錫鈞說。
我在墨爾本認識的法國友人知道我的心情很低落,一直鼓勵我去走走。他在視訊裡跟我說「法國很美,我也可以照顧妳,來幾段豔遇,妳一定會忘記痛苦。」我身上其實沒有多少錢,但那時痛苦讓我對一切有風險的事看似輕如鴻毛,也好像一切又回到當初要去澳洲之前那種無所畏懼的心情。而在澳洲累積起來的經驗,也讓我了解到我是有能力可以生存下來;而且,既然已經決定會再澳洲待當第二年的街頭藝人,我應該要先去大開眼界一下,讓我有更多靈感。
黃錫鈞後來竟然決定要跟我來歐洲,雖然我已經表示這是個目標不明確的旅行。也許我只是想去個陌生的地方,流浪或隱居,好讓傷痛不要找著我;而他表示,他何嘗不是如此。他也想藉此試試自己的能力,看自己能變多獨立堅強,也想嘗試看看自己能不能真的當個畫家。「就算是睡路邊你也可以接受嗎?」從決定去歐洲,到多了一個旅伴竟然不過短短一個月的時間。
也許是因為以前同班的經驗讓我覺得他是個好人。要不然一向獨來獨往的我,應付自己大起大落的情緒都來不及了,怎麼還有餘力對應別人;也或許我巴望著照顧他人可以不用再面對自己的問題。再者,多年不見的同學突然要一起去旅行,更多的不確定因素也讓事情發展成無法想像的局面,有時候還挺喜歡這種刺激感的。
於是我們去了歐洲三個月。第一個月我們在巴黎嘗試擺攤,但是因為困難重重再加上時間不足,我們沒試幾次就放棄了,但這三個月的旅程就成為他積極創作的時期。結束後,我又馬不停蹄地回到墨爾本,過了幾個月認真思考和說服爸媽後,他搭上飛機,開始我們的擺攤之旅。
誰會想到人生會這樣被安排呢?如果我那時沒有當上街頭畫家,我會鼓勵他走畫畫這條路嗎?如果我跟他沒有同班過,之後如果在教會相遇,我跟他還會有交集嗎?還是就跟其他那些最表面的緣分一樣呢?如果其中一段沒有了,現在的事也不會存在,也許另外一個次元的事情會發生?誰也料不到祂的安排,也很難了解祂的用意,但是,也許祂安排的事就是最好的吧,一切都是過程,我也只能這樣相信著。
[展覽]
林貝多 & 黃錫鈞聯展
Bee & Hsi Joint exhibition
關於他們的旅行、故事、以及畫
開幕:2015 年 7 月 18 日 星期六 2:30 pm
展期:2015 年 7 月 14 日∼ 8 月 1 日
地點::小南風
Minami Zephyr
台北市大安區師大路 68 巷 9 號
(捷運台電大樓站 3 號出口)
週二至週六 12:00~18:00
週日不定休 電話 02-23633138
活動網址:
https://www.facebook.com/events/845179838900486/
黃錫鈞,1985 出生於台北。
於台灣藝術大學取得藝術學位後,2013 年以歐洲為起點,開始全職創作。他喜歡觀察所處的環境,描寫生活上能夠觸動他感受的那一刻。2014 年啟程到墨爾本開始街頭畫家的生活,並在當地開始積極參與藝術活動:包括聯展和藝穗節藝術介入街區運動,並在千人競爭中的 Brunswick Street 畫廊徵選獎得到入選的佳績。
粉絲團:Huang Hsi Chun 黃錫鈞
Bee
本名林貝多,1986 出生於台北。
✝ 一個愛畫畫,讀書,流浪,性格浪漫的烈女子,接案畫家。
2012 年 – 2013 年 |墨爾本人像畫家
2013 – 9 月到 12 月 |居遊(流浪?)歐洲巴黎,義大利,巴賽隆納,倫敦
2014 | 再次回到墨爾本當人像畫家
2015 | 台灣,下一站:英國
粉絲團:Flying Bee’s Love Art Travel 熱血小飛貝
這次聯展展出作品為黃錫鈞和 Bee 在居遊歐洲與澳洲所繪的水彩與人像,串聯照片和文字,呈現那美好的時光。現場販售作品以及周邊,並有現場人像繪畫活動可參加(請洽小南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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