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雅圖背包客棧的人給了我一個外號:追極光的女孩。
九月初從蒙大拿回到西雅圖後,我一個人踏上了阿拉斯加追尋極光之旅。
從小到大,我都沒想過有一天會踏上阿拉斯加,一切都是因為一張極光的照片,還有一個 National Geography 的攝影夢,才窮追到北緯 65 度來。
對大數人來說,阿拉斯加有如未知的北國疆土。雖說出發前看過幾名旅者朋友的網路分享,但心中對於這塊土地的崇敬、嚮往,卻也帶來對未知旅程的莫名恐懼。
來這裡睡覺?你確定要錯過世上最有趣的人們?
還記得抵達阿拉斯加最大城安克拉治已經晚上十點,寒冷的風中飄著小雨。帶著怯生生的感覺,我推開背包客棧的門,老闆不在,但一位叫做Nick的旅客熱心的招呼我,介紹我每個可以使用的設施。
後來,我才知道,我推開的不是一間旅社的門,而是一個夢工場的大門。
像家,更像舞台!
記得有天早上吃早餐時,我看到一張野牛照,結果講起了我在黃石公園夜晚開車遇上大霧,並差點撞上北美大犎牛(Bison)的故事。慢慢的,大家就拿著早餐和咖啡往我這桌移動,好像我正在講一千零一夜一樣。
我在那裡還認識了騎自行車三個月穿越加拿大、育空地區到達阿拉斯加的西口先生。他離開的前一晚,我問他:「西口先生,你有沒有打算寫下遊記回日本出書呢?」結果沒想到隔壁正在用 Macbook 的女仕突然答話:「我是費城旅行美食部落客,事實上也為幾家出版社工作。」
那天晚上,我變成了小粉絲,也有了新的目標。
妳沒有失敗,妳只是還未完成而已!
還有一晚,老闆 Johnathan 問我為什麼會決定踏上 Gap “Months”,我說我是受到 TED Talk 上 Cesar Kuniyama 的 One second every day 影響,然後我們一起再看了一次那個影片。我透露自己去年也開始每日錄一秒的事,可惜我失敗了!
Johnathan 聽完直呼「Sandy,妳沒有失敗,妳只是還未完成而已!」(”Sandy, you didn’t fail the project. You just haven’t completed it yet!”)
我當下又重燃信心,決定要拾起這個 project。
其實從這樣一個小小的旅社就不難看出美國為什麼是個夢工廠。所有怪咖合體就變成各種人脈,彼此互相勉勵。
當極光女孩遇上山系女孩,還有人類學男孩
她,19 歲,帶我看見惠蒂爾冰川之美、見識到登山最迷人的地方
茉優,是那個日本女孩的名字。
從南方小鎮斯沃德(Seward)開回安克拉治的隔天,我心血來潮想開去安克拉治東南約 100 公里的惠蒂爾(Whittier)搭遊輪賞冰川之美。無奈我晚了一步,估計趕不上遊輪開船時間,於是我們放棄此計,改去客棧老闆推薦的登山步道 Portage Pass Trail。
對於爬山這件事,我從來就不是個愛好者。即使平常有慢跑習慣,在爬這條初心者登山步道時,我仍然一路氣喘吁吁。看著茉優領著我們走在最前頭,步伐輕盈,感覺像是在舞動,同為年輕人,實在慚愧。
才走了十多分鐘,我就拜託他們讓我喘口氣。在我猛灌開水的同時,茉優突然叫我轉頭往後方看,這一回過身來,我差點沒嗆到,因為身後的景色是我從未見過的美。原本在岸邊一點都不特別的海水,從高處看,才知道原來是個美麗的峽灣啊!
我一向是個喜歡看見事物全貌的人,看到這美景後,大大的鼓舞了我,也繼續加快腳程往前行。
途中有好幾次,因為不確定前方路況如何,茉優總是打頭陣獨自前行幫我們探路,看著她熟稔地在石塊與石塊間跳躍,根據草木、水流、風的方向來判斷路徑,實在令人崇拜。
登上山頂,見到的景色實在太令人震撼,那晚回到安克拉治,還久久不能忘懷,直盯著手機的照片看。
那天開始,我徹底的愛上了爬山這項運動,也開始理解為什麼阿拉斯加是這女孩心中的天堂。
你確定要睡帳篷?這裡是阿拉斯加耶!
九月初的阿拉斯加,雖然才準備進入秋天,但半夜氣溫已經是零下兩、三度。當時,我們已經抵達北緯 65 度的極光小鎮費爾班克斯。
茉優在住了兩個晚上後,告訴我接下來的幾個晚上,她要到外面去搭帳篷。
我完全不能理解啊,畢竟在美國就醫是非常昂貴的!有保險的人看一次病可能都還得花上 500 美金,萬一睡在外面感冒怎麼辦。
雖說擔心,但看她那麼肯定的樣子,就讓她去試試看吧!畢竟我自己不敢嚐試不代表是壞事啊!
語言不通,僅靠著翻譯機傳達,卻勇敢出發獨自登山四天
一直覺得和茉優是很聊得來的朋友,明知道彼此來到阿拉斯加各有不同的任務,也知道她會先行離開獨自去爬山,但真的到了要分別的時刻仍有諸多不捨。
我問她怎麼去,她說她要沿路攔車(Hitch-hike)。我說好,那從市區到妳的紮營地點多遠?她說 50 miles!八十公里耶!
因為實在很擔心她一個人,背包又是身高的三分之二高,語言又不通,所以那天早上我就載她去。臨走前給了她我的美國電話,萬一有困難可以打給我。也告訴她要善用身為日本人的優勢,因為我的經驗告訴我,西方人對日本文化很有好感。
24 歲的人類學男孩,隻身來到阿拉斯加尋找愛斯基摩人
一戶是個外表帥氣有型的日本人類學研究生。如果不說他是來做研究的,可能還會以為是什麼電視台在拍以極地故事為出發點的偶像劇。
他告訴我他會來到阿拉斯加做研究是日本的大學規定的,就如同必修課一般。雖說這個計劃是每個研究生的必修項目,但時間可以達幾個月甚至長達幾年。
我原先以為他是極少數自願到阿拉斯加研究的人,沒想到當我們抵達費爾班克斯時,才發現還有其他的日本博士生也在此進行研究,而且也已經在當地多年。
而從這些人身上,我才發現日本大學的研究,不光只是在紙上談兵,而是真真實實的前往當地研究。這些長期的海外研究肯定所費不貲,但也唯有如此,研究才不會淪為空談,也才可能有更多前所未有的發現。
後來我離開阿拉斯加,一戶透過 Line 告訴我,他前往一個叫做聖勞倫斯島(St. Lawrence Island)的地方,在那裡找到了真正的愛斯基摩人。
而那裡,是阿拉斯加州的最西點,隔著白令海峽,天氣好時還能看見俄羅斯呢!
每個鍾情阿拉斯加的人,一定都有屬於自己的理由。
正如同我看見一張極光的照片,就不顧一切來到這個遺世獨立的地方。每個來到這裡的人,也肯定有自己的理由。
很多人告訴我他們是看了電影《阿拉斯加之死》(Into the Wild),受故事內容啟發,而想到迪納利國家公園(Denali National Park)走一遭。茉優則是受到極地攝影師 Paul Nicklen 的演講鼓舞。
無論是帶著什麼樣的理由,在阿拉斯加遇見的這些年輕人身上,我發現自己過去認知裡的勇敢早已被顛覆,他們正以各種不同的方式,創造一個又一個令人期待的故事。
而勇敢,在這塊冰凍的異域上,不過是個必需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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