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按(2019/06/21):藝術創作者 章潔在文中提到三位藝術家、四個不同的心碎經歷,以及他們因此創作的藝術作品。每一個作品都帶有濃厚情感,令人動容。
蘇菲卡爾(Sophie Calle,法國人/當年 31 歲/攝影師/概念藝術家/作家)的故事一
自從選了那個城市展開三個月的研究生活開始,她每天寫下一封情書,寫著所有因為寂寞而發生的事,也倒數著能和愛人再度相見的日子。
在走迷了的東京慌忙了百日過後,她拉起行李到達了當初約定見面的新德里帝國飯店,下榻的房間裡放了一張床、一盞燈、一個紅色的電話、所有旅店應有的、還有一張紙條:「M 無法與您在新德里會合,因為巴黎有意外並且住院。」
三天後她回到巴黎,發現了自己的愛人愛上了別的女人。
她花了九十五天,用不同的敘事方式述說了九十五次這場故事,每一次都比前一次短,字跡也比前一天更淡。同時她也向每一個偶然遇見的或是熟識的人提問:你在人生的什麼時候感受過最大的痛苦?
她把九十五天每一篇自己述說的失戀故事和每一個別人的痛苦故事擺放在一起,藉著不同重複自己的故事而掏空這種心碎的痛苦,也在面對不同人的痛苦面前,漸漸痊癒了這場失戀。
痛苦發生後第 98 天,她用淡得幾乎看不見的字寫出「夠了」。
最後她把這個系列稱為《Douleur Exquise 極度疼痛》,這是屬於她和這場戀愛的百日告別。
蘇菲卡爾(法國人/當年 51 歲/攝影師/概念藝術家/作家)的故事二
她在某一天早晨收到了這封 email,果然跟她夜夜闖入的惡夢有關,她冷靜的讀完了卻不知道如何反應,信的最後只寫著:「Take care of yourself(好好的照顧自己吧)」。
年紀越走越遠,失戀的心碎程度卻始終停留在年輕時的某一條疼痛的水平,沒有因為爬高了而退潮。
雖然她還是一樣工作、吃飯、拍著照,但「Take care of yourself」不斷地不斷地重複著。
最後她把這封信跟著眼淚一起從印刷機吐了出來,悲傷成為實體,帶到 107 個女人面前。有的女人拿著這封信淚流滿面、有的幫著她叫罵、有的為她畫了一幅畫、有些用紅筆改了錯字和文法、還有些計算了當中單詞重複的數量、有的女人唱了一段旋律、有些跳了舞、有的什麼也沒做,她們各自用自己的方式詮釋了這封最後的情書,為她對這封信做了最好的回覆。她照下了 107 個女人看著信的肖像,然後又再一次的把自己從心碎裡贖回。
「這就是我 take care of myself 的方式。」
哈利﹒格魯亞特(Harry Gruyaert,比利時人/當年 25 歲/馬格蘭攝影師)的故事
他非常愛她。我想,當攝影師從景窗裡看著情人,每按下一次快門就會像心臟跳動,愛從鏡頭反流而回到自己身體,越來越濃,快門越按越快,直到底片卷上了最後一張才回過神來。他也是一樣,家裡的暗箱裡放藏著數不完的那些時刻。
但她卻背棄了 Gruyaert 愛上別人。
為了向她證明自己有多愛她,心碎的 Gruyaert 找來了她和她的新戀人,為他們拍攝了一部電影。在電影拍攝途中,他把自己抽離這段感情,以第三視角來觀看他們彼此之間的關係,因為這樣的過程,Gruyaert 更瞭解了她也更懂了自己,最後這個女孩選擇回到 Gruyaert 身邊,但是他卻拒絕了,他早以這樣的過程療癒了自己破碎的情緒,而離開了這場愛情。
這張照片從此改變了他的拍照風格:「to be less there and more there at the same time.」
瑪莉娜﹒阿布拉莫維奇(Marina Abramović,南斯拉夫人/當年 42 歲/行為藝術家
他們曾經住在一輛拖車上一起撐過了像遊牧民族般的生活,她熟知所有公路上免費的洗手間,還有提供食物的僻護所。
她曾經說過一個藝術家是不應該愛上另一個藝術家,卻用了 12 年時間深愛著和自己出生在同一天的靈魂伴侶,一起創作出了多件共同生死的表演藝術。
在他們感情的最後,她選擇了以長征的藝術創作,當做這段感情的最後一份情書。
他們歷時三個月的時間,一個人從渤海之濱的山海關出發自東向西,另一人從戈壁灘的嘉峪關由西向東前行,兩人各走了 2,500 公里,最後在二郎山相遇,然後告別,完成了最後一件合作作品《情人-長城》(The Lovers – The Great Wall Walk),他們往後的 22 年裡,沒有再見過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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