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時候一個故事,你只會特別深刻記憶其中幾個片段,你也知道那是會跟著你一輩子的記憶,那是代表你一個階段的記憶點。例如你不會記得小時候幾歲開始睡醒不再驚慌哭鬧要找爸媽,但你卻記得那天早上你睡醒就是這樣張開眼,靜靜地起床就算身邊沒人你也覺得平靜。例如你不會記得你幾歲開始學會談戀愛,但你卻記得那天初吻的怦然心跳。例如你不會記得幾歲開始獨立,但你卻記得那天一個人飛了十幾個小時到地球的另一端卻也可以悠悠然的在機場外抽菸享受一個人的冒險,儘管誰都不認識但你也不覺得這有什麼好恐懼。
還記得那天離開 Reykjavík 時天氣不錯,這是我們離開市區後第一個下車的地方,大家還嚷嚷著要 K 刻意往小山丘上開為了可以看到更高更遠,畢竟這是我們看見第一幅冰島壯麗的風景。車一停穩大家什麼都不顧得就衝下車,撲面而來就是強勁冷風,可能大概有十級陣風之類連開車門都有問題那種,當我還背對著狂風用已冰凍無知覺的手指裝底片時,我聽見你給這片震撼一個初次見面的大吼,從丹田深處出發的那種大吼,終於親自站在這片土地上,把所有對於冰島的狂妄與嚮往,用你最簡單的方式告知這塊島嶼。我轉身大笑拍下了這卷底片的第一張,也開啟了我們的公路旅程,這是現在每每回想起這段故事的記憶點之一。
以前對於在冰島公路旅行是一種未來的憧憬,現在回想起來卻像是一個過去的夢境。它不太像做過的夢就忘了,而是深深地扎在心裡了,但要去真的想念它又好像不太真實了。
沿途可以看到各種地形變化也充滿許多刺激甚至生死交關那種,高山上撲滿整片雪像一個白色世界,看不見所謂的道路,只能依稀的跟著路旁兩側黃色小柱子來分辨,你也不知道要開多久因為根本看不到盡頭,這種路我們稱作天堂路。
不知道別人有沒有過這種經驗,開在冰、泥與雪交織而成的道路上,聽起來很美,但是事實上他媽的超驚險,方向盤就算再怎麼抓直也沒有用,車身都在無限飄移,地上又有很多大坑洞需要閃躲,你也不能踩煞車因為可能一打滑就掉下山崖,原本以為車上的人都在睡覺,只剩下我與 R 在跟這段路戰鬥,但一結束這驚險之後,紛紛聽見後面傳來大口吐氣的聲音,大夥立刻決定路邊停車抽根菸壓壓驚,討論活著真好,但如果要再來一次這種冒險卻也甘之如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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