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的大樓林立,一個個高聳矗立在城市裡,看起來就好像一座森林。而其中的重慶大廈,擁擠、喧鬧且居住著各色人種,這樣密集的居住環境,卻和城市人們的孤單、沈默形成強烈對比。我們很近,我們擁有彼此,可是我們都寂寞。這是導演王家衛心中的香港,也是電影《重慶森林》的縮影。
那些被拋棄的鳳梨罐頭和炸魚薯條
「從分手的那一天開始,我每天買一罐 5 月 1 號到期的鳳梨罐頭,我告訴我自己,當我買滿 30 罐的時候,她如果還不回來,這段感情就會過期。」
「宵夜都有那麼多選擇,何況是男朋友呢?好好的廚師沙拉,換什麼炸魚薯條?」
電影講了兩個故事,兩對男女,互相沒有直接的關係,所以無論是從哪一個開始看,或是只看一個都可以。第一個故事的開始是一罐鳳梨罐頭,男主角用鳳梨罐頭數日子,如果時間到了女朋友還沒有回心轉意,那就是放棄的時候到了。
第二段故事的起頭則是幫女朋友買宵夜的男人,平常都買廚師沙拉的他,有一天改成炸魚薯條,後來女朋友離開了,他不管怎麼想,都覺得是炸魚薯條的錯!兩位男主角的失戀,替故事開了頭,他們都將某種食物當作是愛的投射,曾經喜歡鳳梨的她,曾經喜歡炸魚薯條的她,一旦不愛了,那些曾經就什麼也不是。這些情感流動和無常,正是這部電影的主軸。
一窺 90 年代老香港
拍攝於 1994 年,《重慶森林》將當年香港的樣貌呈現出來,不管是光線昏暗、霓虹招牌的街景,還有大樓裡閃著白光的黑暗角落,或是人們聚集聊天時手裡的煙霧瀰漫,微微的火光。不僅僅是實體的景象,連香港人們的生活方式、態度,都呈現地很到位。
導演王家衛使用大量的「動態」拍攝技巧,在拍攝打鬥畫面,還有女主角林青霞奔跑畫面時,都以攝影機跟拍主體的方式,這會讓觀眾更身歷其境,就好像自己也跟著跑了起來。
在畫面的呈現上,時而放慢主體,加快環境的變動,時而讓主體加快,身旁環境則是靜止不動。失焦、柔焦還有閃爍,塑造出恍惚迷幻的視覺效果,雖然有時候看得有點頭暈,但是會帶著一種醉醺醺的感覺看著電影,或許也是導演想營造的效果。
新鮮的定義
「秋刀魚會過期,肉罐頭會過期,連保鮮紙都會過期,我開始懷疑,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東西是不會過期的?」
這部電影用了許多時間、數字去將世界上所有的道理數字化,就如同男主角說:「我跟她之間的距離只有 0.01 公分, 57 個小時之後,我愛上了這個女人。」把人和人之間的開始、結束和所有可能的結局,都冠上一個數字,就好像保存期限一樣,也象徵著沒有什麼事情能永遠。
《重慶森林》裡每個角色的相遇和分離,都發生在一瞬間。是路口轉角一瞬間交錯,或是他進入一間店的瞬間她走出來,其實人們每天穿梭在流動的時空裡,情感和關係也不停流動著。
《重慶森林》在你還搞不清楚狀況的時候,就悄悄結束了。後來再仔細思考,反覆咀嚼後,才開始慢慢搞清楚它想表達的。我們都在這個大城市森林裡飄飄蕩蕩,人們居住的高樓大廈,看似沒有任何改變,其實居住在裡面的人們,卻是不停數著日子、等著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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