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我以為，明天會是希望或是轉機，一些當下不願意開口的或是暫時想逃避的事情，都可以留到明天再說，再做。
然而，有些明天，並不是機會，而是造成一輩子的遺憾。就如同我和父親的關係。
對於他的離開，甚至是在葬禮上及火葬儀式後，我都還未實際地，深刻地感受到什麼是死亡，什麼是永別，一切的突如其來，來不及消化。那年，我才 12 歲。
直到恢復平靜，回到日常生活當中，方才體會到，真正失去的滋味，原來是在平凡的生活裡，再也看不到他的蹤影與聲音。然而，痛，來得太遲鈍。
有好長的一段時間，直到現在還有那樣輕微的敏感，對救護車的緊急聲響感不舒，總能讓我喚起，父親車禍後在家修養期間，再次緊急入院的情景。當救護車聲越來越靠近我家，一家子便匆忙，慌亂，只見醫護人員十分緊急地將父親抬上車。我在一旁愣了良久，一直到救護車走了好久好遠，彷彿還在我耳畔隱約輕聲地發出緊急的警報聲。
父親也就這樣，沒有留下一句話，就走了。
往後日子的午飯時間，家裡的電話再也沒有響起，沒有父親每日給我們撥來的電話，問著從前日復一日，從來沒有間斷及改變過的關心。
“吃過午飯了嗎？“
“在幹什麼呀？“
“大門有關好嗎？要注意安全。“
這些以前聽膩的關心，回應的當下甚至還語帶敷衍及散漫。往後的日子，卻成了最溫馨的回憶及後悔沒有珍惜過的幸福。
當時以為，在父親休養期間，我有機會盡量去改善我們之間惡劣的關係，我會親口跟他說一聲對不起，天真以為自己還有時間去製造那樣的機會。
有一種痛，是無法說出「遺憾」二字，否則眼淚會洶湧。
這樣的痛讓我明白了，當下擁有的，向來都不是理所當然的，而明天所擁有的，是必須靠今天的珍惜與把握才促成的，不是每一件事情都能等到明天。
當下必須把握的，應當爭取並珍惜，時機不會等人，時間亦無常。我銘記，時間給了我最殘酷的懲罰。
永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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