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ug.04.2013

攝影與攝影的對象

在一次單獨的Photowalking,我拍攝了上面這幅照片。我一個人揹著單眼相機,幾乎沒有方向的游走在大學的校園之中,四處尋覓我覺得有趣的片刻並予以捕捉。在這一次的經驗中,我對自己在選擇拍攝的題材上做了一次檢視──我是怎麼選擇這些被拍攝的對象的?

儘管不同於繁忙的都市街道,大學校園裡的人物與風景,也就是我所能選擇的題材在一開始就被囿限於一定的範圍之中,學生與家庭成為這個場域的主體,風景則限於建築與造景。而當我在面對這些被攝的主體時,我產生了選擇性的困擾。什麼是值得被拍攝的呢?這點當然是極攸關於拍攝者的個人審美觀念與對攝影的態度,但在此我想說的是,關於被攝者與攝影者之間的連結。

曾經在宜蘭一次的攝影研習活動,許多攝影同好都分享了自己在攝影過程中所遇到的瓶頸。許多人的經驗與自己相同,不論是在某一個階段重新審視過去的照片,感到慚愧者有之;因為攝影器材日新月異,而逐漸盲目追求器材者有之。我曾經一度迷失在自己的照片之中,透過照片建立起自信,卻又在成長過後全盤否定掉自己的過去。而在這次Photowalking中,我重新檢討了自己在攝影態度上的轉變。

從對世界的好奇,逐漸轉變成捕捉自己與世界的關係。

 

在瓶頸期中,我一方面對自己的過去的成果感到失望、尷尬,並大量的銷毀那些對我而言不知所云,再也上不了臺面的作品;一方面沉溺於其他作者的作品,有時候怪罪於器材,有時候怪罪於題材,有時候怪罪於自己的生活。

喜歡攝影的人,有時候進展到某一個階段,就容易像瓶頸期的我一樣,過於在意照片所呈現的技巧與效果(而這些卻往往需要透過器材的輔助)。而忽略了題材與自身之間究竟有什麼關係?在過去,我與世界之間無時無刻隔著一台相機,我將所有我認為有趣的事物拍下,而不問他們的意義。我去動物園,就將相機對著所有動物拍過一輪;我去展覽館,就將相機對著所有展品拍過一輪;我去風景區,就將所有地景鉅細靡遺的拍過一輪(近景中景遠景,石頭河流山海)。我一方面追求器材,一方面追求儘可能的將一切納入手中的相機。

然後隨著時間的推衍,這些一點一滴積聚起來的相片卻並非回憶,而成為了一種記憶的累贅。他們不再是觀看世界的方式,而是我們強迫世界與我們同在的手段。我們並不需要這些龐大的資訊垃圾。儘管我們這些掌鏡的人期望替自己與替他人捕捉世界,但我們並不是在豢養粗糙的影像,而應該是封存,紀錄訊息,呈現通時的概念。

縱然這樣的想法容易流於精英式的思考的危險陷阱,但在經歷過這樣的思考後,我再也不拍攝與我無關的事件,或者在一張照片中不能呈現一種獨立的價值。而這種價值應當能溶於不同觀賞者的世界,透過不同的觀點卻能建立一種溫柔的共識。

而在這次Photowalking的經驗中,我要如何拍攝?選擇哪些題材呢?我的答案是:保持距離、使用廣角而非特寫,並縮小主體,但力使畫面保持乾淨清楚。而針對拍攝的主體上,我則選擇孩童。

 

這些孩童與我並沒有直接的聯繫,我並不認識這些主體。但孩童相對於其他,不管是學生、除了孩童外的家庭成員或者其他人物,都更有一種超越的價值突顯出來。不同於拍攝那些陌生的面孔,在看待這些兒童時,似乎能摒棄許多心中的成見與印象,而沒有顧忌的去接受這些兒童。

我與這些孩童並不能直接透過攝影建立關係,但孩童這個符號,在影像之中是超越其他主體,而顯得更純粹,顯得更「非人」。我們甚少在孩童之中加入對社會的想像,認為他們是非社會化的,反而是更接近原本的世界,更接近我們想要捕捉與了解的世界。

因此我視孩童這種符號,在攝影上較其他主體更能代表我對世界的嚮往與觀察。攝影者透過孩童所呈現出來的影像,是超越孩童本身的意義的。他所能塑造的意義更加的趨近真實──真實的笑容,真實的動作,真實的哭泣與真實的憤怒。

隨著我們的成長與社會化,我們最後只能透過捕捉其他孩童的影像來緬懷自己逝去的歲月。

 

 

Morpheus Photomagine
關於攝影的邏輯以及影像與文字兩者間敘事的思辨。

不可轉載
墨比陳
FLiPER MAG 專欄作者 基礎技術性的攝影是非常容易的,幾乎已經普及普見於台灣。但關於攝影的教育、攝影的欣賞以至於針對攝影的論述、攝影的書寫卻是台灣非常缺乏的一塊領域。相對於古典的藝術品、畫展或當代的公共藝術、多媒體藝術,關於攝影藝術作品與新聞紀實的攝影作品的展覽卻乏人問津,或者令觀者卻步。我想要呈現並進行書寫的便是關於攝影的邏輯以及影像與文字兩者之間敘事的思辨。攝影,作為人使用特定的工具進行對世界刻意的觀察。文字在這裡的出現,是在影像自身已經意義充備的前提下,對其的補充陳述。
FLiPER MAG 專欄作者 基礎技術性的攝影是非常容易的,幾乎已經普及普見於台灣。但關於攝影的教育、攝影的欣賞以至於針對攝影的論述、攝影的書寫卻是台灣非常缺乏的一塊領域。相對於古典的藝術品、畫展或當代的公共藝術、多媒體藝術,關於攝影藝術作品與新聞紀實的攝影作品的展覽卻乏人問津,或者令觀者卻步。我想要呈現並進行書寫的便是關於攝影的邏輯以及影像與文字兩者之間敘事的思辨。攝影,作為人使用特定的工具進行對世界刻意的觀察。文字在這裡的出現,是在影像自身已經意義充備的前提下,對其的補充陳述。

更多文章


READ MORE

更多文章

READ MORE

LOGIN

SIGN UP

FORGOT
PASSWORD

請輸入你的帳號或電子郵件位址。你將收到含有建立新密碼鏈結的電子郵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