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依舊是凡人,回放他逐漸褪色的人生:《羅根》

當英雄光芒不再,他們是什麼?更重要的是他們剩下什麼?在這個英雄電影氾濫的時代,《羅根》這部非典型英雄主題電影橫空出世,同時也是狼叔:休傑克曼最自豪的封爪之作。

當變種人成為過去,X 戰警早已埋葬在歷史課本的深處,過往的爭議與英雄事蹟也一併被全世界拋諸腦後,剩下只有逐漸衰老的金鋼狼羅根 、 得了腦退化疾病的 X 教授查爾斯 和幫助他們的曾經反派追蹤者塔利班。

一直背負著痛苦活了百年的羅根早就不再是金鋼狼了,如今的他只是個酗酒老花一身病痛,超能力越來越遲鈍連爪子都會卡住的糟老頭禮車司機,再加上如父親般的恩師查爾斯現在是一個精神不太穩定,一個不小心發病還會殺光附近所有人的高齡老人,讓本來就十分厭世的羅根更加難以忍受,難以忍受活著帶給他的痛苦,越來越自暴自棄,越來越不想插手這世界上的任何事。

也許就像查爾斯所說的:「沒有人應該過這種生活,你只是在等我死去。」對查爾斯來說是如此,對羅根自己來說也是如此,他始終在等待自己死去,而他們想買的遊艇(逐日者號)就成了最大的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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褪色的人生,尋死的英雄

再怎麼深沉的顏色,終會被歲月消磨的越來越淺薄,而這種被時間鑄刻的痕跡不論你我沒人能逃得過。

這也是《羅根》跟其他超級英雄電影最大的不同之處,跳脫各種光鮮亮麗的光環,回歸到人類最根本的本質「老去」、「死亡」。這個一生都在逃避活著追逐死亡的男人,在照亮羅根人生的燈塔 查爾斯 逐漸黯淡與不堪,這最絕望、最無力的時刻,一個帶著希望且乘載著羅根人生一切的存在出現了。

就在羅根看見蘿拉擁有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變種能力時,原本打定主意不再淌這世界渾水的他動搖了。就在他那被酒精麻醉的理智察覺到自己的情感前,身體先行動了,執行羅根多年來最擅長的一件事—拯救生命。

雖然羅根嘴上始終無法接受這個現實,更準確來說是不知道如何接受本該是希望的女兒,因為他一路走來看盡了世界的黑暗,沒有勇氣再去相信希望,還是只能用酒精麻痺自己的知覺,羅根覺得如果自己可以忘記對「希望」的恐懼,也許真能走到終點也說不定。但在他發現,蘿拉口中的庇護所伊甸園只不過是漫畫裡的情節,使他再次確信自己是個希望絕緣體。就像他說過許多次的:「每個我在乎的人都會遇上壞事。」

即便事實永遠都如此不堪,查爾斯仍說:「It is for Lora. (對蘿拉來說是真的。)」「It is for Lora. (這是為了蘿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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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故事的最終章,蘿拉終於有機會與羅根好好對談,父女倆人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說出自己的心裡話。兩人都被噩夢糾纏,都是關於傷害但主體卻剛好相反,但根源卻又一模一樣(同一個邪惡組織),這是女兒首次對父親敞開心房,不再像旅途上好似受傷野獸一般難以接近的存在。

然而羅根始終無法放下自己的恐懼,他害怕自己關愛蘿拉會使她再次走向悲慘的命運,或者說老邁的羅根已經沒有辦法再面對摯愛的生離死別呢?

最後的最後,所有人終於真正的安全了,蘿拉握著羅根的手,他這漫長的一生中第一次感受到家人的溫暖,也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的冰冷,應該也是羅根唯一一次不想就這樣死去,在他的眼裡恐懼終於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平靜以及他對女兒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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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畫面說故事

說起來,這是一部非常精練的電影。

本片一直一直深刻描繪羅根的情緒與狀態,卻沒有花費半句多餘的台詞。電影之初,用緩慢的節奏、滄桑的配樂、沉重的光影很直接的把 羅根 逐漸死去的內心和日漸凋零的身體表露無遺,就連在大水塔中與查爾斯的互動也沒有任何字面上的解釋,日常般的互動卻把所有資訊放在畫面細節中,還有讓人感覺衰老的緩慢帶有點不協調的節奏。

導演捨棄了冗長的文本,選擇用最直接的方式,也就是視覺讓每個觀影人可以瞬間進入 羅根 的世界。透過呈現他的弱點、他的恐懼、他的脆弱,讓我們發現羅根就與你我一樣,不過是個自帶武器傷好的快些的普通人;他與我們一樣有缺陷,與我們一樣的恐懼,或許物理上他能堅不可摧,但心理上卻比誰都脆弱,只能整天泡在酒池之中。從他開禮車時滿臉的無奈,到戴著老花眼鏡卻忘了拆掉標籤,最後是酗酒之後隨著靈魂顫抖的雙手,都在提醒我們,他不是金鋼狼,他是羅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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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根與蘿拉的互動幾乎是完全無聲的,只靠眼神傳遞微妙的情感。每次羅根望向蘿拉的眼神都帶著不同的情緒,一開始是覺得麻煩卻又帶著迷惘的眼神,之後是混雜著恐懼與關愛的眼神,或許他依然表現得很暴躁,與 100 分的好爸爸還是連邊都沾不上,但蘿拉想依靠父親的心情是他活了這麼久還沒感受過的溫暖。這些情感很深刻很動人,但不用言語用畫面來表達才能傳達出那些,文字也難以描繪的東西。

導演想用畫面呈現的是羅根人性的一面,一個不知道怎麼表達卻十分溫柔的大叔,雖然粗暴了很多,但他確實是關心蘿拉;在農夫家庭的那幕就很明顯,羅根直接把超級玉米搶過來不給蘿拉吃,因為他知道這玩意兒對變種人有害,但他懶得解釋這麼多。

對查爾斯也是,雖然羅根說話絲毫不客氣,也常常與查爾斯爭吵,但是他抱著教授的時候格外的溫柔,即使在躲避敵人的緊急狀況下也是輕手輕腳的把查爾斯塞進車裡。其實他是個溫柔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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