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v.28.2014

沿路音樂同行

佔領行動超過一個月,城市低氣壓下,彷彿所有娛樂都是罪過。從彌敦道的佔領區走出來,朋友問時間還多,要不要去唱 K,大家心裡一沉,覺得現在好像不是消費音樂的時候,結果我們走回去坐著聊天。運動維持的時間,遠比我們想像的長。生活雖然不可能回到 928 之前,但日常也漸漸恢復過來。正如音樂,我們也沒可能一直不聽歌、不創作──尤其我們這種依靠文藝維生的蟻民。

11 月初的一個周末,「台灣月」走進社區,在西營盤舉行 Acapella 音樂會。財困又要裝酷的我,選擇坐小輪和叮叮車。出生以來,我一直住新界,港島特有的交通工具於我,總是有一種無法言喻的魅力。香港以效率揚名海外,我偏偏愛上這種與我城速度違背的腳步。聽起來很浪漫,但其實可能只是無關痛癢的反叛,作為與眾不同的註腳。

碼頭去電車站有點距離,天橋下是填海換來的新海濱,大概沒有誰還記得工程進行期間,這裡是一道讓人側目的溝渠。天橋上如鯽的人,以遊客為主。街頭藝人沿路可見,我想他們在這群過客的心裡,為香港增添了不少文藝氣息。今天,一個加拿大人彈唱著 John Lennon 的 Imagine,百步之內又有另一個本地人唱著 Beyond 的《海闊天空》。不遠之外的金鐘海旁,大家堅定不移地坐在高牆前等候回覆。一路走著,聽得我眼眶熱暖。

西營盤的正街是大斜坡,本身就擁有成為舞台的優勢,在第二街交界搭起布幕,就成。簡單的音響,不需要特殊的樂器。人聲本來就有許多變化,樂器只是人們做出來模擬自己的發聲工具。節目壓軸的是台灣民歌之父胡德夫。香港正值抗爭時刻,他以《美麗島》為活動作結。演唱之前,他憶述當年歌曲只是音樂人李雙澤的遺願,卻沒想到《美麗島》雜誌成立之後,捲入政治漩渦。身為歌者的他,因此被禁止演出多年。六十四歲的他,一身樸素的白衫坐在琴前,徐徐唱來「我們這裡有無窮的生命、水牛、稻米、香蕉、玉蘭花……」不是台灣人的我,在千里之外的香港,也頓時濕了眼眶。

月餘以來,城內縈繞著許多勵志動人的旋律。難道是配合時勢才能唱嗎?要是這樣,我們本身為了反抗霸權而來,卻又成為另一個霸權了,那不是自我矛盾嗎?當我們批判社會氣候過分強調政治正確的時候,其實還需要反思所謂「抗爭不應該歡樂」也在建立了另一種規範吧?正如歌唱和繪畫,藝術不就是抒發情感嗎?活在社會裡的每個人,都一定會受到環境影響。最後大家用甚麼方式、甚麼媒介回應,倒是誰都無法控制。繁紛的時代中,吵鬧的聲音裡,不如一句捫心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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